杜太傅掃了她一眼:“你去做什麼?”
“我要去問他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真的把梁瓔軟禁起來了。當初沒好好珍惜的是他,現在又要強迫人家,這哪裡是君子之道?”
杜太傅還未出言平息她的怒火,就見一下人急匆匆地過來報信。
“老爺,宮裡來了消息,宣您進宮。”
杜太傅臉上沒有太多的意外,揮揮手讓他下去了。他看向一邊的周淮林。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周淮林,男人以往沉著的臉上,這會兒隱約可以窺見心焦。
“老夫進宮後,自會進諫皇上。”
身為帝師,他的話自然要比旁人更有份量。
周淮林起身對他拱手道謝:“那就有勞太傅了,淮林定牢記太傅恩情。”
“說什麼恩情……”杜太傅苦笑一聲,“若說恩情,是我杜家還不完她。”
他起身,慢慢地往外走著,不自覺地就想起那小姑娘。
“太傅,你讓我讀的書我都讀完了。”
“太傅,你看我寫的心得。”
“太傅,我的書法是不是長進了。”
他沒有見過那麼上進的人,沒有見過那麼誠摯的心。當初她的心全在這裡的時候,是所有人合力推了出去。
如今她有了新的人生、新的家,就不該被留在這裡。
皇上應該也懂得,他應該比自己更懂梁瓔,應該知道,把她留下來,就隻能是看著她走向滅亡。
***
杜太傅到的時候,魏文杞剛要離開禦書房。
他是今日見父皇又無功而返了,知道母親就在長寧宮裡被關起來了,他一腔怒火又無可奈何,這會兒臉色自然是不好的。
兩人相遇,文杞緩了緩神色主動招呼杜太傅:“太傅。”
杜太傅行禮:“太子殿下。”
他看看文杞,再看看後麵閉著的大門,還想說什麼,不遠處的林福就在催促了:“杜太傅,皇上在裡麵等著你呢,您還是快些進去吧。”
一聽到“皇上”,魏文杞的麵色又黑了下去。
他朝著杜太傅點點頭:“太傅先進去吧。”說罷一個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魏琰就在等他。
杜太傅一進來,就有宮人給他看座端茶,又在旁邊放了一盆炭火。
“太傅近來身體好些了嗎?”魏琰從書桌後抬頭看過來,他雖然是笑著,眉宇間門卻難掩疲憊。
“謝皇上掛念,老臣已無大礙。”
魏琰問候了他幾句,又問了問他對於現在朝局的看法,杜太傅俱是一一回答了。
末了,魏琰輕歎一聲:“太傅果然看得透徹。如今丞相這個位置,不少人虎視眈眈,想要選出一個讓眾人都信服的,朕思來想去……”魏琰起了身,“還是得太傅您才行。”
杜太傅沒有立刻答應:“臣年歲已高,怕是也活不過幾年了。非丞相之位的最佳人選。”
“你是我的老師,也是太子的老師。才情與見識俱是無人能比擬,品德更是為百官尊敬。您不是最佳人選,還有誰是?”
“可是……”
杜太傅拒絕的話沒說完,就被魏琰止住了:“太傅,五年前丞相之位你便已是拒不受之。可是今日,這個位置,隻有老師您來。您難道不想親眼看著那個孩子,長成什麼模樣嗎?”
他用了老師這樣的尊敬又親近的稱呼。
杜太傅抬頭,看向這個自己引以為傲的學生。他確實做到了自己曾期許的勤政愛民,將大魏從一片腐朽之中帶到了光明之處。
此刻,這些皇帝的眼裡滿是誠懇,為了江山,也是為了那個孩子。
“既是如此,臣也有話要說。”他頓了頓,“方才臣來的時候,遇見了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