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為了讓文杞放心,他難得說了很多話。
其實也是母親信裡都跟他說過了的。
文杞微微愣然過後,臉上帶上了些許笑意:“那就好。”
兩人到現在還是站著說話的,於是文杞往上走了兩步,招呼著周淮林坐下後,才繼續與他說著。
這次說的是今年夏季峻州的洪水防治。
說起公事,周淮林就更健談幾分了。臨末,他將梁瓔讓自己轉交的信,還有親手繡的香囊都轉交給他。
“原本她還想給你做鞋子的,隻是你現在正長身體,估摸不出你穿多大的鞋,就作罷了。”
最後,又遞過去一隻精致的毛筆:“還有這個,她說不需要擺在那裡看著,你隻管用就是了。不管是用舊了還是用壞了,以後都會再給你重新買的。”
文杞撫摸著那光滑的筆杆,眼眶微微發熱。
他知道,母親該是看到自己書桌上一直擺放著的、她用過的筆了。她是在告訴自己,以後不需要這般小心翼翼地珍藏著過往。
他們都應該向著更好的未來看。
“我知道了。”
***
等周淮林要告彆之時,文杞自然是要留他的。
“周刺史不如就住在東宮裡。”他覺著隻有與周淮林同吃住才能放得下心。
“下官非東宮之人,住在這裡於禮不合。”
“可是……”
周淮林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太子殿下,皇上並非感情用事、是非不分之人。您應該對他更有信心一些。”
魏文杞倒是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你就這麼相信他嗎?”
“我隻是相信在下的夫人。”周淮林回答,“她愛過的人,定然有她愛過的理由。”
好吧……出了東宮後,周淮林還在想著,方才這話,多少有些說漂亮話的嫌疑。
他知道太子在擔心什麼,也知道魏琰對梁瓔的執著。
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連皇上與太子,是父子的同時,也是君臣。周淮林無意讓太子因為自己與皇上起嫌隙。
大人的事情,就讓大人們自己解決吧。
***
魏琰難得地生病了。
早朝時,他的聲音已經是能聽出來的不對勁。文杞作為旁聽,離他不遠,比旁人更能看清他蒼白的臉色。
可魏琰還是堅持上完了早朝。
下朝後。文杞沒急著去上課,而是去了魏琰的殿裡。
他靠近時,就聽見裡麵隱隱傳來的咳嗽聲。林福一邊領他往裡去,一邊跟他說著:“皇上最近夜裡總是噩夢,想來這次生病,跟這個也有關係。”
“老奴跟了他這麼久,還是難得見他生病。就這樣了,還撐著看奏折呢!太子殿下等會兒可要好生勸勸他。”
文杞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
他進去後,魏琰果然還在書桌前坐著批閱奏折。
“父皇。”
“嗯。”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文杞問他:“林公公說您近日經常做噩夢,是夢到了什麼?”
魏琰手上的動作停了停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然抬頭看過來。
“在那之前,我也要問你。”
“你那香,有問題?”
魏琰宮裡的東西,都是要被再三檢查才能用的,隻有魏文杞送來的,會直接用上。
比如夜裡魏琰用的香。
文杞沒有回答,就是默認了。
皇帝沒好氣但也沒什麼力度地罵了他一句:“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