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2 / 2)

經他提點,圍坐在他身邊的幾名鏢師頓時反應了過來。

“我就說嘛,總覺得哪裡不對。這兄妹倆不似親兄妹,倒好似主仆。”

“對對,還是總鏢頭眼利,遠遠看去,還真像那麼回事。”

大戶人家的小姐出門,身邊總有仆從跟隨,張青在唐家十多年,在唐瑛麵前恭敬已經成了習慣,哪怕扮做兄妹,初初相見還能糊弄過去,但相處日久便大是不同。

保媒的鏢師恍然大悟“不怪那張青堅決拒絕親事,原來他根本做不了主啊”他心氣兒稍微順了點。

莫總鏢頭轉動著手時的酒碗,玩味一笑“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身邊跟著個年輕的仆從,忠不忠心還是兩說。”

從那日開始,便時不時有鏢師在外宿營的時候講些沿途各大城池重鎮的繁華景象,講那些姐兒如何溫柔多情,講那些官宦富家如何會享受,也講許多窮家小子發跡的勵誌故事,其中不乏許多見不得人的手段。

不過張青看起來甚是木訥,你講的時候我也聽著,但若是讓他發表高論,便化身正義使者,指出這些發跡的窮小子的道德瑕疵,大加批判“那老丈於他有恩,他怎麼能騙那老丈的棺材本呢簡直畜牲不如”

負責講故事的鏢師“”心累

這是哪家子邊城富戶調教出來的不開竅的蠢貨啊

鏢師“話可不是這麼說,若是沒有拿到那老丈的銀子,他一個窮家小子也不能賺到大錢。再說等他發跡之後,不是親自去那老丈墳上賠禮了嗎”

張青“人都被他給活活氣死了,賠禮有用嗎”到底是唐家出來的人,頗有法製精神“像這種騙子,就應該扭送衙門,省得以後有錢了更是為禍一方”

鏢師“”

張青其人,頑固如石,數日洗腦,竟然也沒將他腦子裡的陳年泥垢給洗洗乾淨,反倒好幾次讓那鏢師幾欲吐血,他反而還勸那鏢師“舉頭三尺有神明,還是少做虧心事,不然活著心難安,死了也要被閻王小鬼丟油鍋裡炸。”這位雖被唐府的嚴明法製熏染,但偶爾也會露出一點鄉下獵戶家孩子從小聽過的神神叨叨的行跡。

鏢師“”

活著都享樂不及,誰管死後。

如此反複,便是半個月過去了,其間莫總鏢頭卻依舊態度和藹,早晚對唐瑛噓寒問暖,食宿周到。

唐瑛來者不拒,對他態度卻依舊疏離客氣,且執晚輩禮,直讓莫總鏢頭心頭鬱鬱。

兄妹兩人,還真像一家子出來的,都沒有一點要開竅的樣子。

商隊早晚趕路,時常錯過宿頭,好幾日露宿野外,莫總鏢頭早早派人分給唐瑛一頂小帳篷。

張青夜間要守在她帳篷之外,其餘的趟子手便要拖了他去休息“咱們這麼多人,難道還守不住你妹子一個人,還能讓她被狼叨了去不成”

“我妹妹膽子小,我守在外麵她也好睡的安生些。”

幾名趟子手拉拉扯扯,非要拉了張青走“我說張兄弟,你看看這周圍,莫總鏢頭好心,給你妹子的帳篷挑的都是最安全的地方,前前後後都有好幾頂帳篷的,你也彆擔心了。”

最後還是唐瑛說“哥哥不必擔心我,跟他們去歇息吧,明早還要趕路呢。”張青才跟著這幾個人走了。

同行十幾日,雖有暗潮洶湧,唐瑛每日都與張青計算離京城還有多遠,對鏢局的舉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晚又錯過了宿頭,不得不留宿野外。

唐瑛照舊住在小帳篷裡,張青也照舊被幾個趟子手拖走,兩人都習以為常了。

她的帳篷不遠處便是莫總鏢頭與另外兩名鏢師,以及薑老板的帳篷,再往外延才是隨行人員,更遠處還有外間巡夜值守的人在紮營的地方走動,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唐瑛近來每日修養精神,雖然一直在路上,倒比莫總鏢頭初見時,麵上又多了兩分血色。

她白天在板車上靠著貨物打盹,近來睡眠過飽,晚上不免又輾轉舊事,睡的不甚踏實,正昏昏沉沉之際,似乎聽到腳步聲踏過草葉的聲音,雖然極是輕微,卻讓她瞬間驚醒了。

練武之人本就聽力異於常人,況且她警覺性也不低,細聽那腳步聲,竟是越來越近。

黑暗之中,唐瑛閉著眼睛在心裡細數那腳步聲,來人似乎故意放輕了腳步,如果她睡的稍微沉一點,大約也隻當外麵秋風瑟瑟,吹動草葉的響動,也許都醒不過來。

她摸黑去摸小腿上綁著的匕首,那是唐堯在她十二歲時候送她的生辰禮物,這些年從不離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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