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彙合(1 / 2)

狩鴉慌亂地擦拭著梁斐嘴邊的血跡, 仿佛隻要將血跡擦乾,梁斐的狀態就能立刻好轉。

“我……我沒事的。”梁斐遲疑道。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隻是本能的想讓狩鴉不要擔心。

“閉嘴。”狩鴉語氣強勢,手上的動作卻越發溫柔。

可惜梁斐嘴角的血液越擦越多,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

梁斐還想開口安慰兩句, 立刻被狩鴉的眼神強勢壓製。他一張口, 滲血的速度就變快,也讓狩鴉變得更加緊張。

最後梁斐索性閉上嘴巴,讓滿口的腥甜往肚子裡流, 算得上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有苦說不出了。

虛弱感慢慢侵蝕著身體,梁斐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 終於無法強撐清醒,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 梁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聽見耳邊有物體相互碰撞的噪音。

視線逐漸清晰,一抬眼就看見臉側的黑色發絲。他偏了偏腦袋,發現自己的正被狩鴉背在背上。

“醒了?”幾乎在梁斐睜眼的同一瞬間, 狩鴉便發現了背上的動靜。

梁斐張了張嘴吧,嗓子乾澀難耐, 便動了動腦袋, 示意狩鴉把他放下來。

狩鴉感覺自己耳邊的腦袋,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他腳步微頓, 將身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有水嗎……”聲音嘶啞得不像是自己的聲音, 梁斐輕咳一聲, 終於意識到他的身體狀態,或許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狩鴉扶著梁斐慢慢給他喂了水,梁斐這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他調整好聲線,儘量用與平時一樣的語調說道:“我好像已經恢複了。”

說罷,他又握了握雙手手掌,先前的虛弱感已經完全消失,身體的狀態真的在慢慢恢複。

他疑惑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吐血的時候感覺自己快死了,為什麼睡了一覺在起來,就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恢複了體力,梁斐便又有了打趣狩鴉的力氣。

“其實我還記得扔鑰匙的地方……”他將剩下的水一飲而儘,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要不我們回去找找?”

“不可能!”狩鴉冷冷道。

梁斐還想開口說什麼,狩鴉冷著臉立刻將他打斷:“閉嘴。”

好吧,狩鴉還是那個狩鴉。就算變成戰五渣,“不行”和“閉嘴”還是熟悉的味道。

梁斐逗人失敗,隻能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手中的易拉罐。

“你昏迷了七個小時。”沉默許久的狩鴉忽然沉聲道。

“七個小時?”他還以為自己隻睡了三十多分鐘。狩鴉提醒之後,梁斐這才注意到,天色已經全黑了。

“我們現在在哪兒?”梁斐問道。

“找夏玦。”狩鴉簡短道。

梁斐借著淡淡的月光,看到自己身側有一個被砸壞的自動售貨機,他手上這罐水正是剛從這個自動售貨機裡拿出來的。

在他昏迷之前,他和狩鴉正好商量到如何想辦法引誘夏玦主動現身。

關於“充能飲料”的秘密,禁區裡大概隻有夏玦和嚴煥知道。嚴煥已經搜查過他們這片區域,短時間內大概不會再回來。

如果破壞掉這片區域裡的所有自動售貨機,並且單單將所有“充能飲料”拿走,就能引起夏玦的注意。

梁斐將懷裡的地圖拿來出來,讓狩鴉在地圖上標上已經拿光“充能飲料”的區域,和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

狩鴉在地圖上畫出了一大片,最後在地圖的某個角落點了點。

梁斐死死盯住地圖,震驚道:“我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他們已經完全脫離了星宿的領地,跑到了地圖上幾乎與星宿呈對角線的位置!

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狩鴉到底是跑了多遠!

“星宿的實力在快速恢複,不能繼續待在星宿的勢力範圍。”狩鴉解釋道。

梁斐不由有些驚訝,星宿遭遇炸-彈與獵食者的同時襲擊,再加上他和狩鴉的搗亂,這個禁區組織本該元氣大傷。沒想到區區幾個小時的時間,就能恢複實力。

他原本有些擔心,他們跑到這麼偏遠的地方,夏玦肯定看不到他們留下的訊息。但狩鴉都說不能在星宿的勢力範圍滯留了,夏玦肯定也無法躲在星宿附近。

如果夏玦在逃亡的路上,注意到自動售貨機上的異常,就能跟在他們身後追上來。

與梁斐的推測相符,夏玦的確在星宿附近藏不下去了,早就踏上了逃亡之路。

他憑借自己對禁區地形的了解,一路避開星宿巡邏隊的巡查,又一路避開半路遇到的各種亡命之徒,終於在十多分鐘前翻了車。

“再跑快一點,再逃遠一點,讓我看看我的小血袋能有多強的求生意誌?”夏玦身後,一個陰惻惻地聲音嬉笑道。

一路奪命狂奔的夏玦都快哭出來了,他怎麼就這麼倒黴,在禁區裡還能遇上變-態!

原本依照他對這裡亡命之徒的觀察和了解,再加上他對禁區地形的熟悉,他幾乎可以完美避開所有的敵人。

沒想到他身後那個變-態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不但不會被特殊病毒的線索誘惑,甚至還敢主動往獵食者的窩裡送!

一邊追殺他,還一邊自我陶醉地叫他“小血袋”,叫得他雞皮疙瘩都要掉了。

追殺者深吸一口氣,嗅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他露出一個沉醉的表情,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仿佛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道:“又想玩捉迷藏嗎?可惜小血袋每次都會被我發現呢。”

追殺者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小型噴泉廣場。整個廣場呈圓形,一個直徑隻有四米的圓形噴泉雕塑,擺放在廣場正中心。

雕塑經過日曬雨淋,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造型是什麼了。水池裡的水也早已乾涸,在石製的水渠裡留下黑色的痕跡。

小廣場的地麵,由方形青磚鋪製而成,在禁區這種廢墟大環境下,青磚廣場早已變得坑坑窪窪,找不出一塊完整的地方。

夏玦躲在一條小巷之中,夜晚的黑暗成為了他最好的偽裝,他一動不動地蹲在小巷最深處的凹陷裡,努力放緩著呼吸。

以圓形廣場為中心,廣場的周圍有四條大路,其他都是密集排布的房屋。

夏玦正是躲在兩棟房屋之間的空隙裡。這條小巷幽黑陰暗,本該是最好的躲藏地點,然而當他跑進來之後,才發現這條小巷是一條死路。

追殺者已經追了上來,他沒有後悔的機會,隻能硬著頭皮躲在巷子裡,祈求著這一次不要再被發現。

啪嗒——啪嗒——

追殺者仿佛知道他的目標就躲在這附近,他不緊不慢地圍繞著廣場中心的噴泉雕塑繞圈。他的步伐緩慢又沉重,像是故意讓他的追殺目標聽清楚他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

廣場裡的腳步聲仍舊遲緩響亮,卻不再圍繞中心的雕塑轉圈。夏玦察覺到追殺者在往某個方向前行,立刻豎起了耳朵仔細辨認。

腳步聲漸漸減淡,聲源也變得越來越遠,夏玦知道追殺者並沒有發現他,正在往錯誤的方向追擊,不由鬆了一口氣。

“嗬嗬,好像找錯方向了,我的小血袋在另一邊?”本該走遠的腳步聲突然停住,陰惻惻的聲音仿佛在夏玦耳邊響起!夏玦連忙捂住嘴巴,渾身的肌肉繃緊。

“真可惜,我又找到你了。”追殺者興奮笑道。

夏玦以為那個變-態真的又把他找出來了,正準備拔腿就跑,沒想到腳步聲雖然在向他靠近,卻在即將走進他藏身的小巷時,拐彎去了另一個方向!

這一來一回的驚嚇,讓夏玦的心臟砰砰直跳,渾身的冷汗幾乎將衣服完全浸濕。

直到不遠處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夏玦在深吸了一口氣,緩解了長時間缺氧的窒息感。

心跳漸漸平複,他擦了擦冷汗,從地上站起來。

“驚喜嗎?”追殺者掛著嗜血的笑容,幾乎與他臉貼臉地說道。

“啊!”夏玦驚叫著後退一步,卻忘了自己背後就是牆壁,後腦勺重重地撞在冷硬的牆壁上。

強烈的疼痛與極度的驚嚇,幾乎讓他兩眼一黑直接暈過去!

“救命啊!”夏玦驚慌失措地吼道。

追殺者聽到夏玦的驚呼,失笑道:“小血袋忘記自己現在在哪裡了嗎?這裡可是互相殘殺的禁區,難道你指望那些黑皮怪物來救你?”

夏玦卻不理會追殺者的諷刺,繼續卯足了勁地大喊:“救命啊!再不來救我,我就要被殺啦!”

夏玦的喊叫越慘烈,越能激起追殺者的施虐欲。他笑嘻嘻地拿出一把小刀,在夏玦的脖子上左右比劃,仿佛在糾結應該在哪個位置下刀。

脖子上的冰涼觸感讓夏玦更加慌亂,他更加賣力的吼道:“我真的要死了!老大你再不救我就來不及了!”

噗嗤——

滾燙的血液飛濺出來,幾乎將夏玦的整張臉染紅。

夏玦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確認自己的腦袋和脖子還完美地連在一起。

他張了張嘴巴,剛想說點什麼,臉上的血液順勢滑入口中,腥鹹的味道順著舌根鑽入食道。他臉色白了白,在意識到自己吃下了什麼之後,兩步衝出去,單手支在牆壁上,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追殺者的屍體軟倒在地上,腦袋早就不知所蹤,隻剩下脖子上碗口大的傷痕還在潺潺流血。

“我……我就知道老大會來救我……”夏玦終於吐完了,背靠牆壁有氣無力道。

狩鴉帶著梁斐從小巷的牆壁上跳下來,冷笑道:“你不需要我救。”

夏玦瞪大了眼睛,誠懇道:“要是老大剛才不來,我真的就死了!”

“死之前用炸-彈拉著這個人陪葬嗎?”狩鴉冷冷道。

夏玦頓時就啞火了,心虛地站在原地:“你們怎麼猜出來的……”

“剛剛知道的。”狩鴉故意氣他。

夏玦以為自己被套話了,被堵得無話可說。

梁斐遞給夏玦一罐礦泉水漱口,表情有些無奈。

沒想到狩鴉竟然這麼記仇……隻是因為梁斐此前曾在夏玦麵前說漏一次嘴,他就明知故問地套夏玦的話,以作“複仇”。

可憐夏玦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才會被便宜老大這樣針對。隻能戰戰兢兢地縮小存在感,假裝自己不存在。

“你不是能控製獵食者嗎?為什麼會被這個人一路追殺?”梁斐不動聲色道。

他和狩鴉並不確認夏玦是否能控製獵食者,相對於狩鴉的故意氣人,他才是真的在套話。

夏玦卻對此毫無所覺,老老實實答道:“那個藥隻能讓獵食者發狂,並不能真正控製它們。”

梁斐了然點頭,禁區裡如果存在可以控製獵食者的藥物,這場逃殺就失去了平衡性。如果隻是讓獵食者發狂的藥劑,就能解釋星宿基地為何沒有被獵食者完全摧毀了。

巷子裡充斥著濃鬱的血腥味,實在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三人披著月色,在噴泉廣場附近找了一幢破房子,在屋頂清理出一個臨時落腳的區域。

“老大你們應該也猜出來了,我其實早就來過禁區。”收拾好休息的區域,夏玦拆開一個罐頭,一臉惆悵道。

夏玦做出一副有故事要講的模樣,狩鴉和梁斐卻不是什麼聽故事的人。

狩鴉冷聲打斷道:“為什麼襲擊星宿基地?”

迫於實力差距問題,夏玦老老實實道:“星宿的首領手裡有一支特殊病毒,我想把病毒搶過來。而且他們手裡也有其他特殊病毒的情報,就算搶不到特殊病毒,也能得到其他特殊病毒的線索。”

“襲擊基地的炸-藥是從哪兒來的?還有那種綠色的藥劑?”梁斐好奇道。

夏玦遲疑了一下,還是坦白道:“一年前的禁區,還是一個正常的城鎮,我曾經在這裡工作過一段時間,所以對這裡非常熟悉。”

“我以前是黑鴉科技的研究員助理,知道一點基本的生化知識。那些炸-藥都是我利用禁區遺留的藥品,勉強配出來的。”

“至於那些綠色的藥劑,是我偶然在禁區內的研究所分所找到的。那些藥劑都過期了,隻能讓獵食者失控,而且已經被我用完了。”

“炸-藥呢?”梁斐問道。

綠色藥劑用完了,炸-藥總不會也被用完了吧?

夏玦知道梁斐的言下之意,可惜他真的拿不出更多炸-藥,他心虛道:“調配炸-藥的原材料還有,但那種炸-藥受到一定程度的震動就會爆-炸,根本無法隨身攜帶。”

對於需要在禁區裡到處亂跑,尋找特殊病毒的他們來說,這種炸-藥根本沒有實際用處。

夏玦有些忐忑,沒了綠色藥劑和炸-藥的他,隻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備用血袋。如果他無法為狩鴉和梁斐帶來實際的利益,他們根本沒有義務帶上他。

聽到綠色藥劑沒了,炸-藥也用不了,狩鴉果然皺了皺眉。

夏玦害怕自己真的要被扔下,連忙想辦法證明自己的價值。

“我知道第三支特殊病毒在哪裡!”夏玦快速道。

梁斐故意做出一副將信將疑地模樣:“你要是知道第三支特殊病毒的位置,何必冒著生命危險去襲擊星宿,又何必一路跟著我們?”

夏玦尷尬道:“因為第三支病毒所在的位置非常危險,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拿到。”

“所以你才不惜暴露行蹤,也要找到我們,讓我們給你當保鏢?”梁斐冷笑道。

夏覺察覺梁斐語氣不對,連忙為自己辯解:“這隻是一小部分原因!我也是為了你們好……”

話說到一半,夏覺突然頓住,不再往下繼續說。

梁斐心知終於要問到點子上了,想要再接再厲繼續套話,忽然捂住嘴巴一陣咳嗽。

他感覺喉嚨一甜,抬手一摸嘴角,果然又咯血了。

夏玦看著梁斐滿臉蒼白的模樣,想要說什麼,卻又猶豫著半天沒有開口。

狩鴉一聲不吭直接拔-出匕首,抵在夏玦的脖子上:“解釋,或者選個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