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筆記本(1 / 2)

時間回到夜晚來臨之前。

梁斐等人用餐之後, 分彆回到自己的房間。新來的三名客人也被安排在三樓客房, 住在遠離樓梯的方向。

梁斐下午小睡過一覺,暫時還沒有就寢的打算, 他又不想和另外三個隊友“聚會”, 便坐在床邊有些無聊地欣賞雪景。

窗外的雪花越來越密集,刺骨寒風都被隔絕在玻璃窗外側。如果雪勢繼續持續, 今晚一過,他們必然會被困在山莊之內。

“梁先生?”管家輕輕敲響梁斐的房門。

梁斐疑惑地拉開門,晚飯前管家和解坤已經找過他一次, 為什麼快到睡覺的時間又來敲他的門?

“希望沒有打擾到您。”管家一臉歉意,“解先生說您身上有凍傷,所以為您安排了家庭醫生。”

管家退後一步讓開-房門, 微微抬手示意梁斐跟他出去:“家庭醫生正在醫療室等候您。”

梁斐有些無奈, 他不過是手指上有幾處並不嚴重的凍傷,解坤竟然如此較真, 竟然還給他安排醫生!

幾分鐘後,梁斐拿著一支外用藥膏站在一樓的某房間門口, 心情十分詭異。

管家一臉歉意道:“三樓是招待普通客人的房間, 梁先生您是解先生的救命恩人, 之前因為鄙人的一些失誤, 誤將您安排在三樓普通客房,實在是非常抱歉。”

說罷, 兩名女仆抱著梁斐少得可憐的私人物品, 動作利落地放進一樓房間。

管家將一樓房間的鑰匙交給梁斐後, 帶著女仆們退出房間。離開之前還不忘提醒道:“解先生就住在您的隔壁,如果您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提出。祝您今夜好夢。”

梁斐愣愣地站在門口,看著管家等人離開的背影,對這場臨時換房間的戲碼怔愣無比。

難怪家庭醫生隻給他開了一支凍傷膏藥,卻硬生生地讓他在醫療室留了足足十分鐘。原來這些都是策劃好的一出雙簧,好趁機為他換房間!

梁斐看了一眼隔壁房間,房門背後就是解坤的房間,而一手促成這場雙簧的主人與他隻有一牆之隔。他想起管家離開之前的客套話,就算他真的有什麼需求,也不可能半夜三更把山莊主人給叫醒吧。

他無奈地搖搖頭,剛走進新的客房,又被眼前的一切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裡真的隻是一間客房嗎?山莊主人的房間恐怕都不會比這間房好!

一樓的客房比他三樓的客房足足寬敞好幾倍,單單一個浴室都比他原來的房間大。屋內裝潢精致又溫馨,冰箱裡放著新鮮水果和各種酒水,可供好幾人翻滾的大床看起來柔-軟又充滿彈性。

床頭整齊擺放著一套絲質睡衣,一顆紐扣就能抵得上好幾套三樓客房的睡衣。

客觀來講,三樓的客房的各方麵條件稱得上優渥。然而一樓房間的硬件設備實在太過華麗,硬生生將三樓的“星級賓館”襯托成了貧民窟小破屋。

懷著複雜又詭異的心情,梁斐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一場暴風雪之後,這座度假山莊就會被困在積雪之中,無人能與外界聯係。而隱藏在眾人之間的凶手,也會開始動手殺人。

梁斐本以為自己會因為即將到來的殺-戮而失眠,不知是床鋪太過舒適,還是因為熟悉的那人就住在隔壁,他竟然安安穩穩的一覺睡到太陽高掛。

第二天早上九點。度假山莊的所有仆人早已在太陽升起時起床,為突然到來的七位客人提供一天的服務。而梁斐等人在雪地裡消耗了太多體力,無人在女仆敲響房門前起床。

房門輕緩的被人敲擊一陣,梁斐終於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婉拒掉女仆的服務。十多分鐘後,梁斐再次走出房門之時,已經恢複精神十足的模樣。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他徑直前往一樓餐廳,剛一走進房間,就受到了餐廳內所有人的圍觀。

胡少斌給梁斐打了一個招呼,環視了一圈餐桌:“現在隻剩王誌誠了。”

王誌誠就是昨晚被收留的三人中唯一的男性,另外兩名女性分彆叫安遙和關小雨。

在梁斐落座之後,被收留的七人中隻剩王誌誠還有沒有起床。安遙和王誌誠是男女朋友關係,見眾人還在等王誌誠吃早飯,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去催催阿誠,你們不用等我們。”

關小雨和安遙他們是同路的,也不好一個人坐在餐廳吃飯,便跟上閨蜜的步伐離開。

餐廳內隻剩梁斐等四人,待關小雨和安遙走遠之後,胡少斌對眾人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第一個受害者應該就是王誌誠,我們先抓緊時間吃飯,待會兒就沒機會吃飯了。”

或者說,待會兒就沒胃口吃飯了。

吃飯間,胡少斌還不忘打趣梁斐道:“我早上敲你的門你怎麼沒動靜,害得我差點以為第一個受害者是你。”

梁斐早就搬到一樓去了,怎麼可能聽見胡少斌的敲門聲。他簡單解釋幾句,胡少斌眼神古怪地看了他幾眼,正想多問幾句,遠處就傳來一聲驚叫。

“啊啊啊!”女人的驚恐叫聲穿透牆壁,打斷胡少斌想問的問題。

梁斐瞬間站起,第一個衝向慘叫的聲音源頭。

“死……死人了!”關小雨跌坐在三樓某間客房門口,見梁斐衝過來時,連忙指著房內對他大喊。

梁斐衝向房門,看見安遙正滿臉驚慌地摟著地上的王誌誠,急切地搖晃他的肩膀。梁斐探了探王誌誠的頸動脈,手下的皮膚已經一片冰涼,王誌誠顯然早已死亡。

胡少斌等人也趕了過來,梁斐對胡少斌搖搖頭,又對隨後跟過來的蔣華和朱磊道:“注意不要破壞現場。”

梁斐話音剛落,朱磊便哇的一聲吐出來,撐著牆壁幾乎直不起腰。

“艸,你他-媽是不是聽不懂人話!”胡少斌一臉厭惡地往一旁跳開,他與朱磊站得最近,差點被朱磊吐道腳上。

“如果以前沒見過屍體,最好去外麵等待。”梁斐一臉平靜地看向朱磊。

見梁斐沒有對他怒目以待,朱磊如蒙大赦,三步並作兩步逃出房間。

胡少斌也對屍體十分抵觸,他在心裡瘋狂暗示自己這隻是個遊戲,死人都是NPC,才僵著臉走到王誌誠身邊。反倒是蔣華對屍體接受程度良好,甚至有心情打量安遙在哭喊中不小心弄亂的衣襟。

待房間裡的人多了,摟著王誌誠的安遙似乎才反應過來,她懷裡的男人早已死去。她將腦袋埋在王誌誠的懷裡,壓抑的痛哭出聲。她的朋友關小雨強忍著對屍體的恐懼,蹲在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梁斐和胡少斌則趁著管家等人抵達三樓之前,對這間客房做了簡單調查。

“怎麼樣?”胡少斌檢查完他負責的區域,對梁斐問道。

“窗戶被打開了,窗台上也有腳印,凶手看上去像是從窗戶逃離的。”梁斐的臉上帶著疑惑。

胡少斌知道梁斐的話還沒說完,便閉上嘴巴等待。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山莊外牆的凸出處都堆了不少積雪,但窗台外麵什麼痕跡都沒有。”梁斐道。

如果凶手是從窗戶逃走的,勢必會在外牆留下攀爬過的痕跡,然而梁斐從窗戶探出身體,根本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會不會是被積雪蓋住了?”胡少斌猜測道。

“你親自過來看看吧。”梁斐指了指窗台位置。

胡少斌將腦袋探出窗外往下看,隻見山莊外牆披上了銀裝素裹,薄薄的冰霜覆蓋在外牆裝飾凸起處,看上去精巧漂亮。

外牆的裝飾根本無法承受一個成年人的體重,凶手總不可能從三樓直接跳下去。

趁胡少斌還將腦袋探在窗外時,梁斐回到王誌誠的屍體邊,繞著屍體周圍走了一圈。

他忽然停住腳步,看向王誌誠的雙腳,或者說看向那雙腳上的鞋子。

“王誌誠一直穿著這雙鞋子嗎?”梁斐問道。

安遙還在抱著王誌誠低低哭泣,根本沒有理會梁斐的問題。關小雨怕氣氛搞僵,便主動答道:“這是王哥的探險專用鞋,有什麼問題嗎?”

梁斐默不作聲地蹲下-身,仔細觀察著鞋底,隨後走到窗邊,將鞋底與窗台上的腳印比對。

“彆看了,窗台上的腳印是王誌誠的。”梁斐道。

胡少斌鼻子凍得通紅,一臉驚訝地將腦袋收回來,震驚道:“他站到窗台上做什麼,難道想自殺?”

可是王誌誠明明就是被刺死的。

梁斐看到屍體的第一眼,就看見王誌誠的胸口插著一把菜刀,上身的睡衣被血染紅,地毯上也被浸出一片深色的痕跡。

屍體上暫時沒有找到其他傷痕,房間內的家具擺放整齊,看起來是一擊斃命,王誌誠死前幾乎沒有任何掙紮。

除了窗台上的腳印和大開的窗戶,另一個疑點則是王誌誠的鞋子。他明明穿著睡衣,一副洗漱好準備上-床睡覺的模樣,腳上卻穿著戶外登山鞋。

除了這兩個疑點,梁斐等人一無所獲。管家很快就帶人上來,將梁斐等人請出去。

保護現場和留存證據的事情交給管家,王誌誠的兩個同伴留在現場監督。梁斐和另外三個隊友則回到大廳,等待管家等人出來。

“早飯的時候我就懷疑王誌誠已經死了,所以提前問過。”胡少斌有些自得道,“他們三人昨晚都是晚飯後就回房間睡覺,早上安遙去叫過王誌誠,敲門沒有得到回應,就以為他還在睡懶覺,她便一個人下來吃飯。”

“要我說,剩下那些人都有嫌疑,特彆是度假山莊的主人,彆看他坐著輪椅看似沒什麼武力值,說不定跑起來比朱磊還快。最不可能的嫌疑人就是凶手,一般懸疑都這麼寫!”胡少斌一拍朱磊的肩膀,“你說對不對?”

“是……是啊。”朱磊唯唯諾諾道。

梁斐根本不想理會此人的胡言亂語,這次的隊友各有各的“特色”,和他們一起瞎摻和反而會提升任務難度。

“解先生好心收留你們,你們懷著最大的惡意胡亂揣測。”管家忽然從走廊走出來,“如果不是暴風雪封山,我會立刻請你們離開。”

當著主人的麵說主人家不好,胡少斌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他訕訕地解釋道:“隻是隨口猜測,對事不對人。”

“我們剛才嘗試過聯係警方,但現在大雪封山,警方的人無法及時趕到,隻能等積雪融化後再來山莊調查。”管家道。

這件事幾人早有心理準備,按照一般的故事套路,他們接下來不但無法離開山莊,還會被切斷與外界的通訊交流,完全與外界隔離。

屍體放在溫暖的山莊內,隻會加快腐敗的速度,山莊內又沒有大號冰櫃,隻能暫時將王誌誠的屍體放進雪堆裡凍起來。

安遙不願意男友死後還要被棄荒野,奈何她隻是一個被收留的客人,根本無力要求什麼。

關小雨扶著安遙在沙發上坐下,安遙哭得雙眼紅腫,指尖發白,在沙發上低低的抽泣。

胡少斌毫無憐香惜玉的心思,腦子裡都是怎麼完成任務的問題,他根本不顧及安遙在場,大大咧咧道:“死了第一個,肯定還有第二個。現場我們已經看了,凶手多半就在這座度假山莊裡,除開我們四個,還剩多少人?”

朱磊正殷切地掰著手指,想要計算山莊內的人數,安遙突然站起來,嘶啞著聲音對胡少斌吼道:“你都說凶手在山莊裡了,憑什麼排除你們四個!”

王誌誠的屍體剛剛被抬出去,胡少斌就如此行徑,讓在場除朱磊和蔣華以外的人都十分不滿。

胡少斌還抱著遊戲的心態,對安遙根本提不起同情心。被安遙質問之後,他冷笑一聲:“就憑我們昨晚在一起打牌,互相是對方的不在場證人。”

“我們和王誌誠根本不認識,根本沒理由殺人。”蔣華火上澆油道,“要說殺人動機,還是要從認識死者的人裡找。”

他隱晦地看了關小雨一眼,想要將矛盾引導到關小雨身上。沒想到安遙頓時怒氣上湧,拿著桌上的花瓶就衝上來想要砸人。

她怒吼道:“凶手肯定是你這個變-態!昨晚你一直在我的房間門口偷看,阿誠發現你鬼鬼祟祟和你吵了一架,肯定是你懷恨在心半夜殺人!”

關小雨連忙將失去理智的安遙攔住,王誌誠死後他們這邊就隻剩兩個女人,蔣華那邊卻有整整四個男人。要是管家袖手旁觀,她們根本無法反抗蔣華等人的欺壓。

蔣華被點出偷窺的事情,一時也有些麵子掛不住,也猛然站起怒目圓睜,想要和安遙爭辯出個結果。

看著幾米之外的這場鬨劇,梁斐隻想找個清靜的地方躲著。這次的隊友果然“有特色”,這才第一天就能搞出這麼多麻煩事。

管家擔心安遙和蔣華繼續吵下去會打擾到解坤,便指揮兩個保鏢將雙方分彆拉開。

“你憑什麼拉我!阿誠都死了!死在你們山莊裡了!你們所有人都脫不了乾係!”安遙發絲淩亂,在保鏢的拖拽下越發瘋狂。

她用力想要掙脫保鏢的鉗製,卻因為體型上的巨大差距,根本無法撼動保鏢半步。

另一邊的蔣華也掙紮得麵紅脖子粗,他既氣不過安遙對他的誣陷,又不願在隊友麵前掉了麵子,對著保鏢一陣胡踢亂打。

“放開我!再不放開,我要你們好看!”蔣華一麵大吼大叫,一麵伸手想要掐保鏢的脖子。胡少斌和朱磊見蔣華被縛,也站起身來,想要上前幫忙。

現場登時變得混亂無比,安遙與關小雨一方,妄圖憑借四隻纖細的胳膊與保鏢對抗,蔣華和胡少斌朱磊則與另一個保鏢對上,三方打作一團。

管家對梁斐抱歉的笑了笑,示意他可以跟著女仆先行離開。梁斐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像管家道謝之後便起身準備回案發現場看看。

他剛剛走出大廳,就聽見身後的吵鬨瞬間消失,仿佛被突然按下停止鍵。

他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隻看見三個隊友和兩名女性臉上的驚恐表情。

“彆……彆亂來啊……”蔣華舉起雙手,死死盯住保鏢的右手,緊張地往沙發後退縮。胡少斌也不敢繼續罵人,一臉不甘地坐回沙發上。朱磊更是渾身發抖,幾乎直接跪倒在地。

反倒是兩名女性冷靜了些,低著頭站在原地,不再試圖反抗。

管家冷冷道:“希望諸位認清自己的身份,這裡是解先生名下的山莊,還是一座罕有人至雪山,相信在場沒人願意在山莊裡不幸遭遇一點‘小意外’。”

在管家的威脅之下,熱血上頭的幾人終於恢複冷靜,終於想起自己寄人籬下的被動處境。

見幾人老實之後,兩名保鏢將手-槍收回懷裡,麵無表情地站到管家身後。

圍觀全程的梁斐默默將腳收回來,既然管家刻意等他離開之後才動手威脅,他也不好浪費管家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