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老城主(2 / 2)

“隻要找到羅生城內,距離地麵最接近的地方,我們就能從地下直接挖出去。”梁斐道。

此前沒人考慮過從地下挖出去的想法,因為他們都認為羅生城距離地麵至少有十米的距離。如果從地下往地麵上挖十米,恐怕還沒見到地麵的太陽,就會被毒死在羅生城裡。

但如果十米的距離縮短成五米,甚至三米,他們就算用手刨也能刨出去。

十多個聽眾幾乎都沒能在腦海中繪製出完整的羅生城地圖,但看著梁斐緩緩道來的淡然自若,他的冷靜似乎也傳遞到聽眾身上,讓人無端產生信服感。

梁斐說完了猜想,便將地上的地圖都收起來。蓋爾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呆滯的看著梁斐,抬手拍了拍解坤的肩膀。

“你從哪裡拐來的新婚妻子?森羅城裡沒見過啊……”蓋爾喃喃道。

解坤早已告訴他梁斐的真名,作為森羅城的情報販子,他也早就知道梁斐的真實身份,此時隻是情難自禁,憋不住要感歎幾句。

對於他和“夏佐”這種情報販子來說,如果能找到信息處理能力如此強大的另一半,還愁整理不好森羅城的瑣碎情報?

恐怕連老城主昨晚上睡覺翻了多少次身都能了如指掌吧!

“從拍賣行。”解坤模棱兩可地敷衍道。

他在拍賣行擺脫安東尼老板給梁斐搞到了通行證,上麵順便寫了他的名字,讓通行證變成具有法律意義的“結婚證”。

通行證上寫的是“菲菲”和“亞撒”這兩個假名,如果較起真來這張通行證相當於一張廢紙。但這張“廢紙”好歹是他送給梁斐的第一件東西,讓他自欺欺人的留點念想也是好的。

一旁的蓋爾聽到“拍賣行”這三個字,看向解坤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奇怪。按照他對解坤的了解,此人一向不喜歡走尋常路。

將“拍賣行”、“新婚妻子”、“對森羅城一無所知的外來者”這幾個元素聯係在一起,總會讓他產生一點不好的聯想。

梁斐不會是解坤買來的吧?

思維完全走偏的蓋爾瞎想能力突然暴走,轉瞬之間已經在腦內腦補出一出情報販子利用職業之利,買下流落森羅城的無辜外來者的狗血大戲。

蓋爾還在胡思亂想,另一邊已經有人認同了梁斐的猜想。他疑惑道:“我們無法找到判斷地麵高低的參照物,那要怎麼找羅生城內距離地麵最高的地方?”

這個問題梁斐在提出猜想之前就早已想好,他從火把上用匕首割下一支小木條點燃,隨後蹲下-身將小木條靠近地麵。

“在沒有風力乾擾的情況下,火苗會與水平麵垂直。你們可以用火苗作為參照,判斷通道是在上升還是下降。”梁斐解釋道。

“在光滑的地麵,可以通過往地上倒水判斷。”

他親自試驗了一次,判斷出繼續往前走,通道是緩緩向上傾斜的,往他們來時的方向,則是深入地底。

梁斐在收集到大量羅生城地圖之後,就立刻發現了羅生城並非平麵結構。他帶領眾人一路逃跑的方向,則是他觀測出的往上靠近地麵的方向。

毒氣的漫延速度越來越快,梁斐隻能公開他的發現,以團結所有人的力量。好在森羅城的人智商都在平均線以上水平,很快就理解到他的思路,開始自發分工探索通向高處的通道。

十多個小組織以本組織為單位,輪流探測通道的坡度情況。集合了所有人的力量,僅僅十多分鐘後,便有人找到羅生城內距離地麵最接近的位置。

由於通道兩旁都是堅-硬的牆壁,難以在牆壁上挖出可供行走的階梯,他們隻能用最笨的方式在通道內搭了一個人梯。一人在下支撐,另一人騎在他肩上,用匕首等武器向上挖掘。

五隊人相互配合,用搭人梯的方式挖掘了幾分鐘後,終於在牆麵上挖出一塊凹陷的洞口。身形最瘦小那人靈巧地跳進去,繼續向上進行挖掘。

通往地麵的洞口越挖越大,爬上去幫忙的人增加到四人。為了保持最高效率,挖土的人每五分鐘就會換一批,剩餘的人則在地麵運走挖下來的泥土。

在地麵的過半的人都上去挖過土後,羅生城與地麵的阻礙終於被打通!

當第一縷新鮮空氣鑽入通道,在場的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他們還沒忘記正快速靠近的毒粉威脅,立刻安排起出去的先後順序。

由於出口挖得很急,跳上通道天花板上方的凹陷之後,隻能靠抓住最先逃生者扔下的繩子繼續往上爬。

對挖洞貢獻最大的人走最前麵,先前沒有挖過土的人則排在隊伍最後方。

十多個組織快速整合好隊伍,井然有序地逃離羅生城。

這樣的秩序沒能持續多久,在最初幾人爬上洞口之後,隊伍末端忽然出現嘈雜的聲音。

“前麵的!動作快點!毒氣過來了!”被擠在最外圍的人急匆匆吼道。

挖出來的洞口一次隻能容納兩三人通過,再加上每人的攀爬能力不同,隊伍出逃的速度十分有限。

眼看著綠色的帶毒粉末緩緩向眾人所在的位置擴散,最外圍幾人想起自己被毒死的同伴,再也顧不得什麼理智和秩序,撥開擋在他們前方的人就往洞口衝!

“讓我先出去!都給我滾開!”最外圍的人用儘渾身力氣,瘋狂向內擁擠。

出現第一個失去理智的人,脆弱的秩序瞬間崩潰。人群開始互相推搡擁擠,在性命危機麵前,再也沒有人在意身份地位問題,一股腦的隻知道往洞口擠。

謾罵聲,慘叫聲,還有哀求聲在狹窄的空間內反複回響,在瘋狂的踩踏之中,傷亡者悄然出現。然而眼中隻有逃生之路的人們根本不會在意這些,毫不遲疑地踩踏上他人的屍體,隻為距離洞口更近一點。

解坤一早就注意到外圍處的異常,他拉著梁斐擠到洞口邊,半個字都懶得說,直接將正準備拉著繩子上去的某人給扔下來。

“斐斐,我看著你上去。”解坤將梁斐的手放在繩子上。

被解坤擠開的男人憤怒道:“憑什麼他先上去,他剛才有挖土嗎!”

“你剛才有想到逃出去的辦法嗎?”解坤瞥了那人一眼。

男人張了張嘴,半晌後啞口無言地退開。說不清是因為意識到梁斐才是貢獻最大的那人,還是因為被解坤冰冷的眼神嚇到了。

梁斐知道現在不是謙讓的時候,抓著繩子用最快速度往上爬。解坤在下麵守著,嚴防有人在梁斐爬上去之前搗亂。

一分鐘後,梁斐終於重見天日。

剛爬上洞口,地麵的人就連忙讓他退開,以免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他本以為解坤馬上就會上來,然而十多分鐘過去,卻一直不見解坤的蹤影。

隨著時間的推移,爬上來的人越來越多,洞口附近的地麵也變得越來越混亂。梁斐被興奮的人群往外推搡,他想擠回洞口等著解坤上來,在被連踩五腳之後終於放棄。

依照解坤的能力,不可能搶不過其他人。他沒有立刻爬上來,估計是有其他原因。

梁斐自我暗示一番之後,被人流擠到幾十米開外。幾分鐘後,梁斐遠遠看見解坤從洞口爬出來,兩人中間卻隔數十米,根本無法立刻彙合。

確認解坤已經安全逃出來,梁斐收回視線,暫時將注意力放到周圍不斷叫囂著要複仇的人身上。

眼鏡男能借用赤袖幫的勢力以力破巧,就得承受借勢的反噬。和梁斐一起逃出來的人差點被赤袖幫困死在羅生城內,對赤袖幫已經有了生死之仇,梁斐當然不會錯過借勢打壓眼鏡男的機會。

“赤袖幫的人欺人太甚,今天我就要讓赤袖幫在森羅城除名!”有剛爬上來的人憤怒吼道。

出現第一個叫囂要複仇的人,其他人也被激起血性,紛紛怒吼著要找赤袖幫複仇。

梁斐適時高聲提醒道:“赤袖幫的人不知道我們逃出來了,肯定還在赤袖幫的入口往羅生城內吹毒粉!”

被梁斐提醒了他們複仇的方向,怒氣上頭的人們相互應和,抄起武器就往赤袖幫所在的方向衝。

此地是羅生城的中間位置,對應到森羅城也正好靠近城中心。赤袖幫作為森羅城最大的組織,占領的地盤自然是城中心最好的位置。

雙方相距不遠,氣勢洶洶地複仇者們更是腳程飛快,隻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就將赤袖幫的領地團團圍住。

梁斐被擁擠在人群中無法與解坤彙合,他隻能專注於眼前,不時對複仇者們添加一點引導,讓這些人意識到罪魁禍首是一個戴眼鏡的外來者。

梁斐為眼鏡男拉足了仇恨之後,眾人也抵達了赤袖幫的地下入口。

令人驚喜的是,眼鏡男沒料到被困在羅生城的人竟然還能逃出來,便將絕大部分赤袖幫成員都分派到森羅城各地的地下入口,嚴防有人從地下逃出來。所以此時的赤袖幫地下入口,竟然隻有十多人鎮守。

複仇者衝出去時,赤袖幫的人還在地下入口處忙活。通道裡放著幾個巨型手搖式鼓風機,將有毒的藥粉不斷向地道裡吹。

飽受毒粉之苦的眾人見狀,氣得渾身發抖。赤袖幫的人已經發現自己被包圍,急匆匆放下手中的藥粉,迅速向位於正中的眼鏡男靠攏。

梁斐站在人群之後,冷靜地看向不遠處的眼鏡男。雙方隔空博弈多時,終於在此時正式相遇。

眼鏡男被眾人包圍站在明處,梁斐則被眾人擋在身後位於暗處。赤袖幫與零散幫派的衝突,成為兩人暗中爭鬥的交鋒利刃,即將在此一決高下。

與此同時,解坤被人群擠在最外圍,根本看不到梁斐所在的位置。他在人堆裡擠來擠去,竟然總是無法擠到他想去的位置。

赤袖幫與他們的決戰已經一觸即發,他掛念的人卻不在他身邊。解坤隻能換一條思路,主動從人群裡退出來,繞開人群去高處搜尋梁斐的位置。

遠離人群的擁擠之後,解坤選了一條相對偏僻的小路,順著這條路繼續向前,可以爬上能俯視戰圈的高處。

然而找到合適的位置之後,解坤卻突然改了主意。他站在兩麵圍牆的中間,看向不遠處熱鬨的人群。

砰!

堅-硬的重物狠狠砸在他頭上,讓他兩眼一黑陷入昏迷。

數十米外的梁斐被擁在人群裡,與眼鏡男相互對峙,根本不知道在一條無人經過的小路上,解坤正被一個穿著紅袖子製服的男人拖走。

……

不知道過了多久,解坤終於恢複意識。他微微動了動眼球,卻沒有立刻睜開眼睛。

雖然閉著雙眼,但他能感覺到現在已經天明。明亮的光線無法被眼簾完全阻隔,提醒著他時間的流逝。

躺在原地靜靜地聽了一會兒之後,確認周圍幾米的範圍內沒人,解坤才緩緩睜眼,看清了他所在的位置。

這裡是一間簡陋的房間,窗戶上破開幾個大洞,陽光就是從這幾個大洞裡漏進來,照在他的臉上順便將他喚醒。

他雙手被縛,雙腿被捆在柱子上,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

以這樣的姿勢從夜間昏迷到上午,他的手腳酸麻異常。待他調整姿勢休息一段時間之後,竟然突然像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

捆在雙手和雙腳上的繩子被利落割斷,解坤把-玩著手指間的刀片,將其妥善藏進衣袖裡。

他先走到破爛的窗戶旁邊,發現窗戶看似破舊,其實非常牢固,根本沒人能從窗戶逃出去。放棄窗戶這條路之後,他又靠近門邊,對著門鎖研究了一會兒,隨後從靴子裡摸出一根細長的鐵絲。

哢噠——

一聲輕微響動之後,解坤悄悄推開門,閃身逃出關押他的房間。

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後頸,毫不遲疑地選了一個方向前行。

這裡是赤袖幫領地深處,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這種機密的地方。解坤的每一步卻都走得篤定無比,仿佛對這裡的環境早已爛熟於胸。

在幾天以前,這裡是森羅城內守衛最為嚴密的地方,幾乎每十步就會有一個哨崗。森羅城的傀儡城主的待遇和這裡比起來,幾乎是天差地彆。

這裡是赤袖幫首領居住的地方,也是森羅城內最安全的地方。然而一向以固若金湯著稱的區域,此時竟然一個守衛都沒有。解坤大搖大擺地在各個走廊穿行,卻沒有任何人衝出來阻止他。

在繞過幾幢不知用途的建築之後,解坤一個助跑,利落蹬上附近的牆壁,借著牆壁的助力跳上某建築二樓。

吱呀——

解坤推開二樓的某道大門,讓陽光照進昏暗的房間之內。

房內看似奢華無比,然而從桌麵的薄薄灰塵,和花瓶裡枯萎的花朵可以看出,這個房間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被打掃過。

正對房門,一個渾身狼狽的男人被捆在椅子上,雙手雙腳被緊緊束縛,讓他無法在椅子上挪動半步。

“好久不見。”解坤對屋內那人招招手。

被捆在椅子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仿佛已經很久沒和人交流過。

“是你……”他聲音嘶啞道。

“沒想到時隔多年的再次見麵……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眼神閃了閃,似乎不願去看解坤。

解坤冷笑道:“是啊,在你出賣我成為赤袖幫的首領之後,我就沒想過我們會再見麵。”

提到關於背叛的事情,凳子上的那人心虛地彆開視線,狡辯道:“就算是我先背叛你,你也不是一無所獲,而且你的手臂最後也保住了。”

“你或許還應該感謝我,讓你深刻認識到什麼是背叛。”

“你說是吧,羅生城的城主?”凳子上的人滿臉諷刺,看向解坤的眼神充滿了不甘與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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