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見五指，三步之外便看不見任何景象。
隊伍起了點騷動，被餘飛揚喝令止住。當所有人冷靜下來時，霧氣又散開，就像來時那般迅速，消退隻用了眨眼功夫。
然而眾人好不容易維持的冷靜又被再次打破了。
因為他們居然已不在原地！
周圍已不見大大小小的山頭，也望不到來路，他們此時此刻正處於一水榭之上。雕欄畫棟，流水潺潺，回廊輾轉，每五步便有一對站崗放哨的衛兵，衛兵旁是燃有蠟燭的石燈籠。
正是這些兒臂粗的燭火照亮了黑夜下的花園水榭，也讓一行人看見彼此臉上的慌張。
“怎麼回事？！”
“我們在哪！”
“餘大人……”
\"盟主！\"
“冷靜！”
紀星華陡然喝了一聲，指著離他最近的一名衛兵道：“你們難道沒發現，這些人看不見我們？”
眾人這才稍稍定神，順著紀星華的手臂看過去，發現衛兵的確都很平靜，目視前方，完全沒有要上前抓捕攻擊他們的跡象。
紀星華又沿著曲折回廊朝前望去，哪裡是整座花園中燈火最盛處：“我們去那裡看看。”
他這麼鎮定自若，無形中就成了隊伍的主心骨，就連餘飛揚也落後半步跟在他身後。
離得越近，越能發現花柳掩映後燈火的繁盛，建築物頂部的輪廓也在夜空下逐漸顯露，甚至有絲竹管弦聲乘夜風而來。
風拂過臉頰，帶來一絲寒涼，蘊含著腳下湖麵蒸騰的水汽，耳邊樂聲越發清晰，甚至能聽見女子的嬌笑，讓人懷疑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當繞過回廊的最後一處曲折，再穿過兩棵巨大的楊柳樹，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在這繁花盛柳之中，還有一大片空地，空地的另一邊就是眾人剛才注意到的建築物。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建築物前的空地上擺滿了宮燈矮幾，四周則圍著繡工精致的屏風，無數宮女捧著茶碗在屏風前後穿梭。每一扇屏風前的矮桌後，都坐著人，大部分是宮裝麗人，小部分則是盛裝男子。
這些人像剛才的衛兵般，對突然闖入的紀星華等人視而不見，繼續自顧自地喝酒聊天，欣賞最中間起舞的舞女。
就在其他人覺得自己眼睛不夠看的時候，紀星華的視線已穿過身似細柳的舞女，穿過忙碌而恭敬的宮人，穿過嫵媚風流的妃嬪，直抵高坐龍椅上的男人。
那人穿一身黑底龍隱紋便袍，頭發用一枚玉冠束起，麵如冷玉，鳳眼薄唇，極其俊美，也極其威嚴。
男人身邊未坐任何人，所有替他端茶送水的宮人都不自覺將頭顱和身體壓得更低，就連旁邊穿金戴銀的宮妃也沒有一個敢迎上男人逡巡的視線。
紀星華卻仗著對方看不見自己，看得眼也不眨。
紀星華的異樣很快引起同行人的注意，其他人紛紛朝上首看去，先是為男人渾身氣勢所驚，而後恍然：“這莫不就是懿文帝？”
“果真雄主之氣，真龍之像。”
“想不到我輩這等江湖中人還能有幸一見前朝霸主，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最後一句話音未落，上首龍座上的男人忽地朝這邊看來，目如寒星，迅如疾電。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心臟不自覺地砰砰亂蹦。
沒等他們安慰自己懿文帝早已是個死人，他看不見他們時，就聽那位早已死去的懿文帝冷喝：“何人敢擅闖內宮家宴！”
？？？
！！！
彆人，不對，彆鬼都看不見他們，憑什麼這位就行？！
疑惑尚未得到解釋，隨著疑似懿文帝的男鬼這聲嗬斥，那些原本看不見紀星華等人的鬼魂全朝他們看來！
衛兵更是個個武器出鞘，將幾人團團圍住。
說實話，這種情況不可能不慌。
縱使在場的幾人個個武功都不算低，餘飛揚和紀星華更是武功高強，但他們麵對的畢竟不是人是死了幾百年的鬼！
誰能告訴他們，怎麼打鬼？他們中也沒個兼職道士什麼的。
正著急緊張間，卻見舞女們從中分開，垂首退到一邊，包圍了幾人的侍衛也讓開一條路。
站在這條人造路儘頭的正是走下龍椅的皇帝。
紀星華與懿文帝視線相交，心裡拿捏不定。
因為他也不知道此時的懿文帝到底認不認識自己，對方表現得宛如一個陌生人，叫紀星華也不敢確定。
他甚至不敢問，就怕陛下露出厭惡之色。
正忐忑間，卻見紀施南一揮袖子，周圍的一切——人物，景色，燈火……全如泡沫般崩散。濃霧再起，這次散開後，周圍連同行人也不在。
站在一座恢弘大殿內的隻有他、皇甫修文還有丈餘外的紀施南。
再次對上紀施南銳利的鳳眼，紀星華不知怎地心中一慌，把手裡的皇甫修文扔出去，扔到紀施南腳下：“陛下，這是我獻給您的祭品！”
皇甫修文：“……”
容羽：“……”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