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顫抖著抬起眼,望進“孔羽”眼中,那裡深處燃燒著漆黑的複仇之焰:“第二個。”
在孔祭眼裡,柳問梅看見了自己胸插長劍的樣子。
鮮血順著傷口縫隙湧出,很快便染紅了她身上的白衣。
那豔麗的紅和清潔的白相互映襯,彼此對比,就顯得紅越發紅,白越發白。
柳問梅忽地想起自己初見孔祭時的情形。
那時候,她在柳家的一處山頭練劍。那是她的習慣,沐浴晨光,吐納靈氣,將天地之理融入劍勢。腳下是皚皚白雪,身邊是殷殷紅梅,她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立刻起身收劍。回過頭,卻對上了一雙驚豔的眼。
穿著朝天宗嫡係弟子服飾的青年向她拱手作揖,眼中驚豔尚未散去,顯得他既呆又傻,還有幾分土氣。
土氣青年笑著衝柳問梅自我介紹,說他叫孔祭。
孔祭。
柳問梅失去氣息的身體軟倒下去,像一灘爛泥,身上白衣沾了血跡灰塵,又像是一朵凋零的花。
她的眼睛還大睜著,臉上的表情確很複雜。
既有懷念又有怨恨,既有解脫又有憤怒,既有後悔又有……
孔祭走過去,抽出羽劍,發現柳問梅的屍體和前麵兩具差不多,已經沒有多少鮮血流出了。
他一挑眉,詢問這把再次吃飽喝足半點不給他留下的鏽劍:“不是說好的,給我留一半嗎?”
“是留了一半啊。”容羽吸足了靈氣,渾身上下都懶洋洋的,聲音也是,“你可以去取靈根了,趁現在還熱乎。”
孔祭歎了口氣,看看劍身上再次減少了些許的鏽跡,還劍入鞘。
在他蹲下身動手時,他聽見身後的咒罵哭叫:“卑鄙小人!你已經殺了柳姐姐,還想玷|汙她的身體!你惡心!你下賤!”
孔祭聽得無語。
雖然他的確是要“玷|汙”柳問梅的屍體,但絕對跟黨盈盈以為的那種“玷|汙”有出入。
孔祭嘿咻嘿咻挖靈根的時候,許恒笑著對再次掙紮起來的黨盈盈道:“你這麼激動,是替你的柳姐姐憤怒呢,還是感同身受?”
黨盈盈身體一僵:“你、你什麼意思?”
許恒嘿嘿笑,望了眼背對他們因而看不清動作的青年:“我們是兩個血氣方剛,無惡不作的男性魔修,而你是一個冰清玉潔,楚楚可憐的漂亮姑娘,你說,我什麼意思?”
黨盈盈下意識後縮身體,可她被許恒製在手中,還能縮到哪兒去,簡直是自己往許恒懷中送:“你敢這樣對我,我師父師兄還有整個師門都不會放過你!”
許恒嘖嘖:“說得好像我光殺你不占便宜,朝天宗就不會計較一樣。反正都要被追殺,肯定要儘興啊。”
兩行清淚順著黨盈盈的臉頰下滑,她已說不出話,隻能嗚嗚直哭。
這時候,孔祭走了過來,舉著雙手,滿手是血,看上去跟個殺人狂魔似的:“許道友真有這個意思?那我馬上回避。”
許恒站在黨盈盈身後與他對視,仗著黨盈盈看不見,和孔祭交換眼神:“我說笑的。這個豆芽菜的身子我才看不上,身板又瘦又硬,還不如一些男人。”
黨盈盈的眼淚戛然而止,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孔祭點點頭,也不擦手,直接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從裡麵倒出一粒褐色藥丸,捏開黨盈盈的嘴塞了進去。
藥丸清苦,還有一股濃濃的血腥氣。
隻要一想到這股血腥氣怎麼來的,黨盈盈就想吐。
沒等她嘔出來,掐著她脖子的許恒手一抬,將她脖子拉直,就跟灌鴨子一樣。黨盈盈嘴裡的那顆藥丸,就順著食道咕嚕嚕滾下去了。
隨即,許恒鬆開了手,後退幾步。
而黨盈盈呢,再怎麼捂著胸口乾嘔,也吐不出藥丸了:“你,你喂我吃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孔祭撓撓頭,“藥丸名字太長,記不清了。反正不能定時服用解藥,你就會穿腸爛肚而死,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黨盈盈又想流淚了。
柳問梅被他殺死,自己卻被喂了藥放開,儘管沒有死,但估計比死好不了多少。
孔祭喂完了藥,就不再管黨盈盈了,直接看向許恒:“道友是如何看出的?”
許恒卻忽然收攏了所有嬉笑之色,拱手衝孔祭深深下擺:“無極老祖後人拜見魔尊傳人。”
啥啥啥?
孔祭懵了,滿腦子隻有你誰?無極老祖又是誰?
“無極老祖原名蕭樓,曾是魔尊最倚重的左右手,可以說是魔尊心腹。”容羽的聲音直接在孔祭腦中響起,“沒想到他倒活下來了,還有後……”
最後一句話聲音很小,卻沒叫全神貫注的孔祭錯過。
孔祭嘴角一抽,想起先前自己還以為孔羽曾是沐堯的佩劍,真是離事實差遠了。
孔羽他分明是魔尊的劍靈啊!
如此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雖然孔祭從未將自己當做魔尊傳人看過,但手中握著的是曾屬魔尊的佩劍,用的是魔尊留下的傳承功法,就是剛才那藥丸也是魔尊留下的,少不得默認了這個名頭。摸摸鼻子,衝許恒拱手回道:“好說好說。”
許恒起身:“既然閣下繼承了魔尊遺誌,在下就是拚儘這條性命也不會叫旁人得到那沐堯的劍法。放心,劍法劍譜都屬於閣下,在下隻要一半寶物就行。”
孔祭:“……”
魔修們都好真實好窮哦。我本來還以為他說要把這墓裡的所有東西都讓我呢,果然貧窮還是自古以來,一脈相承的。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