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原著向IF線(20)(2 / 2)

他喜歡陸雲挽被自己影響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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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過高的靠背將這裡發生的事情都擋在了前方,然而一切還是完完全全落在了艾忒溫的眼裡。

不對勁,真的是太不對勁了。

因為陸雲挽和楚玄舟的提前出現,宴會廳的氣氛也突然產生了變化。

剛才還在四處打聽楚玄舟喜好,並且認識盟友的人魚們立刻安分了下來。

躁動不安的氣氛平靜了一些。

宴會廳中後方的人魚們一邊假裝寒暄,一邊偷偷地觀察著前麵。

但可惜的是,因為沙發的遮擋,這一次他們什麼也看不到了。

還好,一個小時的時間沒有那麼漫長。

就在他們為此而撓心撓肺的時候,耳邊終於響起了一聲鐘鳴。

緊接著,深藍色的全息投影出現在宴會廳的正前方,無數虛擬的水霧彙聚,最終變成了冰冷的暗色波濤,隱約還能看到不遠處的冰山重疊。

不僅是視覺,在深海投影出現的同一時間,鋪天蓋地的寒冷水汽也隨之浮現。

——這是皇室的一大象征。

陸雲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不過一秒,他便再次將眼睛睜開。

這一次陸雲挽的眸底浮現了深深的笑意,他恢複了過往人們熟悉的模樣。

實際上早年間皇室宴會開場前是沒有這麼複雜的儀式的,這一切全都是楚漳故意為之。

他們知道,人類對於深海、未知有種本能的恐懼。

這場儀式既是人魚在歌頌自己的力量,也是對陸雲挽的威懾。

攝政王終於放下手中的酒杯慢慢站了起來。

厚重的黑色衣擺隨著他的動作向後披散而去,正如一朵盛開的墨色罌粟。

就在同一時間,伴隨著冰冷的水汽,一陣滔天巨浪向陸雲挽而來。

彆說是陸雲挽了,就連不遠處的人魚都不由得默默後退了半步。

可是陸雲挽卻像是沒有感受到這巨大的威脅一樣。

他非但半點也不恐懼,甚至於還迎著這樣的波浪向前走去。

陸雲挽站在驚濤駭浪旁,緩緩彎腰,朝著另一頭的楚漳行了一個禮。

他的動作標準而優雅,哪怕行禮也不顯得半分卑微。

在背後的楚玄舟看來,這一瞬間即將陸雲挽身影吞沒的巨浪都變成了他的陪襯,不再擁有毀滅一切的力量。

巨大的鐘聲再次敲響。

海浪中慢慢淡去,楚漳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這個時候,背後宴會廳裡的其他人也隨著陸雲挽的動作,一起向楚漳行禮。

遠遠看去,這場麵無比壯觀。

楚漳非常喜歡參加宴會,既是因為貪圖享樂,也是因為他喜歡這種萬人臣服的感覺。

在行禮的瞬間,楚漳會產生自己擁有的權利,真正實施統治是這個帝國的錯覺。

可是今天,宴會廳裡密密麻麻地站了數萬人,楚漳卻完全不感到興奮。

他的眼裡隻有不遠處的人類。

在看到陸雲挽的同時,楚漳的心中生出了濃濃的恨意。

楚漳雖然沒有什麼政治敏銳度,但是作為一個生物他還是擁有直覺的。

所以此刻他發現——陸雲挽的氣場完完全全將自己壓了過去。

宴會廳裡的人對自己的尊敬來自“帝國最高統治者”的身份,可是對於陸雲挽的恐懼卻早已經刻入了骨髓。

想到這裡,原本應該假裝寒暄一下,然後就讓攝政王起身的楚漳故意拖延了時間。

他冷冷地瞥了陸雲挽一眼,就像沒有看到這個人類存在一般的繞過他,向著墨藍色的皇位走去。

身為攝政王,陸雲挽雖然沒有單膝跪地,但是一直彎著腰對他來說仍舊半點也不好受。

一直困擾著陸雲挽的幻覺與疼痛,此時並沒有消失。

他最近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還在配合著實驗、不斷與本能做著對抗,停止服用那種鎮痛藥物。

所以此時,陸雲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生了鏽的機器,每一個臟器和每一個骨骼都在叫囂著疼痛與疲憊。

他緊握著罌粟手杖的那隻手正在顫抖。

——陸雲挽必須使用全身力氣,借用手杖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才不會在這個時候踉蹌。

他用儘全力也要維護屬於攝政王的尊嚴。

楚漳不知道陸雲挽具體身體狀況,更不知道他現在的感受,但是隱約聽說陸雲挽身體不好的他,還是非常樂意在這個時候給對方使使絆子的。

直到落座,楚漳依舊沒有一點讓陸雲挽起身的意思。

按照帝國的規定,身為攝政王的陸雲挽還在行禮,那麼其他的人也不允許在這個時候起身。

雖然沒有像陸雲挽一樣疼痛難忍,但是對於這群嬌生慣養的人魚貴族來說,長時間單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仍舊算不上一個好體驗。

放在往常遇到這種情況,其中的一部分人魚早就呲牙咧嘴、怨聲載道了。

可是今天,他們卻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落在了陸雲挽的身上。

距離有些遙遠,再加上沙發的遮擋,他們沒有看到陸雲挽因為用力而為顫抖的手臂,更沒有看到他發白的骨節。

但是這一切卻全部落在了楚玄舟的眼裡。

少年的視線順著陸雲挽的手指向上移去,最終落在了他的唇邊。

楚玄舟看到:低著頭的陸雲挽輕輕地咬著嘴唇。

他的臉上半點血色也沒有,呼吸似乎也隨著疼痛而變得急促了起來。

少年的心臟瞬間傳來一陣刺痛。

暗藍色的全息投影終於在這個時候消失,楚玄舟的視線也隨之離開陸雲挽的身體,落在了楚漳的身上。

他緩緩朝著皇座上的人露出一抹微笑。

“陛下。”

少年輕緩的聲音突然出現,打破了宴會廳裡令人窒息的平靜。

他虔誠地將右手輕輕搭在胸口,按照帝國的傳統念起了對楚漳的讚歌。

楚玄舟的聲音終於將楚漳的思緒拽了回來。

而他對陸雲挽的恨意,也因此而緩緩地道了平複。

陸雲挽和楚玄舟剛才那一通互動完全沒有避著周圍的人。

不過方才身處於宴會廳後方的楚漳卻對此一無所知——他才懶得去管前麵發生了什麼,隻顧著在宴會還未開始的這段時間繼續玩樂、享受。

聽到楚玄舟的讚歌,楚漳眼底突然生出一點譏諷的神情。

……沒關係,眼前這個令人惡心的人類不會再有幾天好日子過了。

和皇室其他那些廢物不一樣,楚玄舟一定能夠幫助自己,將權力從陸雲挽的手中奪回來,恢複皇室的榮耀。

想到這裡,楚漳終於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好,”楚漳將視線向遠處投去,終於放過了這群還在向他行禮的人,“起來吧。”他漫不經心地說。

而這個時候念完讚歌的楚玄舟也向前走去,站在了楚漳的身邊。

按照宴會的流程,專職的皇家禮儀官在這個時候走上前來,他的手上捧著代表帝國皇子身份的綴滿寶石的暗色綬帶,還有同色的華麗披風,與無數勳章。

這一個個都是榮耀的象征,代表著帝國現任統治者對於眼前少年的看重與厚望。

楚漳是一個吝嗇的統治者,帝國的皇子皇女們加起來都從沒有獲得過這麼多的榮耀。

可他卻在今天通通將這些東西給了楚玄舟。

複雜的儀式還在繼續。

陸雲挽和宴會廳裡的眾人一樣,站在這裡,充當著儀式的見證者。

周遭環境安靜下來後,幻覺變得愈發明顯。

可是陸雲挽卻集中注意力沒有走神。

他的視線始終落在上方,關注著楚玄舟的一言一行。

和沉浸在利用眼前少年奪回皇室榮耀,取代陸雲挽成為帝國實際統治者的美夢中的楚漳不同。

站在下方的陸雲挽敏銳地發現——在楚玄舟恭敬的偽裝下,藏著的是不屑與不耐煩。

楚玄舟鄭重地整理著綬帶,可是眼神裡並沒有半點珍視與驚喜,反倒全是冷漠。

甚至於……陸雲挽還在楚玄舟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殺意。

陸雲挽忍不住挑了挑眉,如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繼續仔細觀察前方的一切。

帝國的儀式複雜、隆重。

就在陸雲挽的身體即將因疼痛而變得麻木的時候,巨大的鐘聲終於再次敲響,儀式結束了。

楚玄舟在這個時候轉過身,他再次虔誠地將右手搭在胸前,並向坐在皇位上的楚漳緩緩鞠躬行禮。

“感謝陛下恩賜。”他按照帝國的傳統說道。

長長的睫毛擋住了人魚眼底的情緒。

數萬人的大殿裡沒有一個人看到——楚玄舟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神情是多麼的漫不經心。

他的語氣虔誠而溫柔。

但是在抬起頭的那一瞬間,暗紫色的眼瞳卻再次緊縮。

殺了他。

楚玄舟的本能在催促他,殺了眼前這個人魚——

下一瞬,少年重新站直了身。

他眼底的情緒隨著動作瞬間隱藏了起來,外表看去就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那樣。

但帝國的曆史,已在這一刻注定被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