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1 / 2)

我掏出手機查詢最近的公交站點, 然而站在公交站牌下, 我卻不知道我可以去哪裡。

霓虹絢爛, 東京的夜晚似白晝一般燈火通明, 來往車輛喧囂, 風聲也喧囂。

似乎從遊戲的一開始,當我全心全意地投入自己, 想方設法獲取水仙花小王子的愛意時, 就已經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裡了。

白金漢宮?冰帝?

我日常往返於這兩個地點, 無論是社團、Inter High、學生會我都努力做到最好,以期待收獲完美結局。

Bad Ending。

這是一場征服遊戲, 而故事的結局早已寫好, 也將由我親手呈現。

我不是不喜歡水仙花小王子,坦白來說, 我甚至是“愛”他的,但是對於我而言,唯有深入骨髓的疼痛,才能更好體會“愛”的含義。

像一柄沾滿毒藥的匕/首, 慢條斯理,緩緩插/入他的胸膛,一邊折磨,一邊在他耳邊輕聲問道:“你, 喜歡我嗎?”

我無意奪人性命,但也害怕在美夢中喪失本性,所以總是放縱中帶著克製, 隨時隨地尋找時機抽身離去。

像一個無聊時分的消遣遊戲,我樂此不疲地尋找通關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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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

我下意識地抬頭,卻意外地看見了幸村精市。

“很意外嗎?”他微微一笑,見我還是沒有反應過來,於是含蓄地提示道:“醫院。”

我驚訝地捂住嘴,小小地後退了一步:“我記得你,幸村君,你……怎麼會在這裡?”

說著,我朝四周張望,卻沒有發現其他立海大網球部的成員,這裡的的確確隻有幸村精市一人。

不同於賽場上氣勢全開、霸氣淩然的模樣,私底下的幸村看上去似乎是一個很溫和的人。

淺色係的頭發蓬鬆帶有一絲微卷地散落在臉龐,眉目彎彎,嘴角含笑,整個人看上去溫柔而又無害。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他伸出手:“那麼,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幸村精市。”

“我看過你的比賽,幸村君真的……真的好厲害。”我毫不吝嗇對他的稱讚,說著,我自然而然握住他的手:“你好,補上上次的自我介紹,我叫鹿島砂糖。”

簡單寒暄過後,他開口詢問道:“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你怎麼還一個人在外麵?”

“可是幸村君也是一個人啊。立海大剛剛贏了比賽,難道不應該大家在一起慶祝一番嗎?”

談及隊友,幸村的神情更加放鬆:“他們去吃烤肉了,大概接下來還會去唱歌喝酒,總之,不玩到淩晨一兩點是不會回家的。

我身體不好,要去醫院複查,所以就提前離開了。”

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毫不避諱,坦坦蕩蕩。

幸村精市身上存在一種分裂而矛盾的美感,明明久病消瘦,精神力卻異常強大,更在球場上展現出令所有人膽寒的可怕統治力。

明明看上去溫文爾雅,十分好說話,卻又在不經意間透露出拒人千裡的冷淡模樣。

未語先笑,風度翩翩,言談舉止間含蓄而內斂。

怪異的要命,但又特彆吸引人。

“車來了。”他低聲提醒道。

我抬頭看去,一輛奶油色調的大巴車打著右轉向燈緩緩停下,車身上用油漆噴繪有可愛的卡通人物。

先前站在公交站台的人有序排好隊,一個接著一個上車,輪到我時,我掏出錢包內的公交卡在刷卡機上一刷,看到付款成功後,就去尋找座位。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幸村將剛才兌換的零錢放回錢包,一手拿著車票,另一手握著扶手。

我連忙讓出外側靠過道的座位,自己坐到了裡側靠窗的座位上。

待他落座後,我和他之間不過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公交車稍微顛簸搖晃、或是轉彎刹車,我們兩個人的肩膀就要不可避免地撞在一起。

靠得這樣近,我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那股清冽乾淨的木質香:前調是香氣雋永、淡淡苦澀中帶一絲酸甜的檸檬;中調氣味悠長深厚、令人聞之便生迷夢的薰衣草;後調是檀木、雪鬆、還有一點點似有似無的薄荷。

我有些緊張,手指不由自主地纏繞打結:“幸村君……是要去東京大學附屬醫院嗎?”

他正在檢查包內的隨身物品,聞言輕輕“嗯”了一聲,透過路邊昏暗的街燈,他包內裝的東西不算多,寥寥幾眼便可看清:書籍、藥劑、掛號證和一張寫有“無病息災”的字帖。

“隻是簡單的身體檢查罷了。”幸村說著,將那張字帖撫平邊角處的褶皺,小心放入書籍中夾好。

“你呢?”他看向窗外,明明滅滅、燈影斑駁,路旁灌木蔥鬱,皆是一大片暗沉的深綠色。

“我大概會在銀座購物廣場附近下車吧,一個人逛逛街,看看東京的夜景。”

“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會有雨,不帶傘的話可能會很不方便。”

說罷,沉吟片刻,他從包側拿出一柄深藍色條紋的折疊傘遞給我:“所以,請帶上這個吧。”

他微微一笑:“女孩子可不適合淋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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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車不一會兒,天就開始下雨。

濃重而濕潤的水汽撲麵而來,雨滴重重地落在深藍色的傘麵上,順著傘骨咕嚕滑下,然後“啪嗒”滴落在地麵的小水坑裡,濺起絲絲泥水,弄臟了鞋襪。

這時,手機響了,細微的電話鈴聲與滂沱雨聲混雜,竟難以辨明。

我愣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去掏手機,晚風裹挾細雨而來,屏幕濕滑,劉海緊緊貼在額頭上,我將手機貼近了耳朵:“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