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1 / 2)

無邊的沉默中,終於回過神的幼崽僵著身子微微偏過頭看托著他的阿諾德。

四目相對,兩兩無聲。

宋長安不自覺的動了動腳,他此刻就像是骨折躺在床上的病人,唯一的不同就是病人吊著的是腿,他吊著的是腦袋。

宋長安:“……”

他看著從自己臉頰兩邊延伸出去的帽子係帶,另外兩端牢牢的連接在帽簷上,而帽子頂端則掛在那根伸出來的小樹枝上扯得老長,那朵粉色小花崩在上麵隨時都可能掉下來。

宋長安哼唧了一聲,試圖緩解尷尬。

但或許是撐得夠久了,又或許是他那兩隻小耳朵沒有半點勾東西的能力,掛在他腦袋上的帽子係帶終於開始晃動,瞬間刮過他的耳朵,往回彈去。

小樹枝吊著帽子四處晃悠,帽子係帶上下舞動,宋長安則往後一倒,直接整個摔進了阿諾德的手裡,沒等他反應過來,帽子上的粉色小花終於掉了,好巧不巧的直接甩到了他圓滾滾的肚子上。

宋長安:“……”

阿諾德:“……”

片刻後,一臉懵的小幼崽含著眼淚翻了個身,一頭紮進了阿諾德的手心,趴在那裡團成一個球,恨不得誰都看不見他,連灰粉色的小耳朵都皺起來軟軟的貼在頭頂,一副要與世隔絕的樣子。

回想之前自己為了鑽進洞裡付出的努力,他當時有多用力現在就有多丟臉。

因為阿諾德的誇獎,他其實很喜歡這頂帽子,誰不喜歡聽人的誇獎呢?

明明走路的時候都注意著帽子會不會歪,卻在要進洞的時候完全沒想起來自己身上不是光溜溜的隻有一身毛,還有一頂足夠掛在洞口的帽子,甚至感覺到爬不進去的時候也沒想到帽子,反而固執著往裡擠。

宋長安自認長這麼大都沒有乾過這樣的蠢事。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的身邊不僅僅隻有阿諾德一個人,更可能有很多人正在觀看他的直播,也就是說他出糗的樣子已經被許多人看到了。

宋長安又團的緊了些,不敢把自己的臉露出去,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麼迫切的希望直播沒有開,一切就相安無事,反正隻有阿諾德在的話也不會笑話他。

但理智又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宋長安垂死掙紮般動了動腳,很快就踩到了點軟綿綿的東西,不同於阿諾德的手掌那種溫熱的感覺,他下意識的便分辨出那是剛才砸到他肚皮上的那朵粉紅小花。

宋長安哭喪著臉,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感受到直接給踢開了一點,似乎這樣就能讓他好過一點。

麵對裝死不肯麵對現實的幼崽,阿諾德眉頭微微皺起,他伸手輕輕撫摸著幼崽的後背,希望能讓他從那種激烈的情緒中脫離出來,畢竟這麼悶著他還要擔心幼崽難受。

阿諾德:“長安,是我不好,我也沒有想到帽子的事情,把頭抬起來,彆悶著。”

下意識便將一切罪責攬到自己身上的阿諾德聲音一如既往的冰涼,但語氣中滿含的關心讓宋長安忍不住悄悄抬起頭來看他,隻不過就算阿諾德這麼說,宋長安還是知道丟臉的究竟是誰,猶豫了一下又縮了回去。

宋長安心道:你給我道歉什麼,帽子在我頭上戴著呢,我自己都沒發現,哪裡就是你的錯了。

在宋長安的記憶中,他和阿諾德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不管發生了什麼,隻要他不高興,阿諾德就一定會先把他的責任撇乾淨,明明板著一張臉卻總是對他百依百順,就連減肥的事情也才堅持了一段時間就放棄了。

他這麼想著,耳朵不自覺的抖動著,繼續聽阿諾德的聲音。

看著幼崽假裝沒聽到自己的話,但小耳朵卻精神十足的樣子,阿諾德便清楚這又是幼崽的自尊心在作祟,也是,幼崽這時候一定覺得自己丟人了,才不願意看他。

阿諾德隻想了想,看著仍舊掛在洞口的帽子,輕聲說道:“不是我們長安的錯,都是奎克爺爺不好,如果他不帶這個帽子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阿諾德麵不改色的說著毫不留情的話,直接把事情歸咎於奎克身上,一手仍舊在幼崽的背上輕輕撫摸,試圖讓幼崽從這種逃離現實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

走出房間的奎克才剛剛搓了搓鼻子,一抬頭就看到其餘的人又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中又帶了幾分嫌棄,讓老是被這種目光洗禮的奎克瞬間緊張起來。

前兩天才在這個地方被圍毆的他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有些警惕的開口:“怎麼這麼看著我,我今天可沒有欺負長安,長安跟我玩的可開心了。”

他的話雖然有些許誇大,但自認大部分還是屬實的,今天小長安還乖乖的給他摸了呢。

奎克哪裡能想到他才走出去沒多久,幼崽身上就鬨出了那樣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看著長大的阿諾德在被他冷言冷語幾聲之後給他甩了個黑鍋。

“你看看你那頂帽子乾的好事!”有人開口,為奎克博士絕佳的搞事天賦而惱怒。

以往因為職位的問題大家都恭恭敬敬的,但現在中間隔了個幼崽,哪裡還容得下奎克這麼欺負人家?

欺負崽崽,讓崽崽不高興了,就算是頂頭上司也一定要譴責!

看看阿諾德少將說的話,雖然長安崽崽帶上帽子是真的可愛,但要不是這頂帽子,小長安能鬨出這樣的笑話嗎?

所以歸根結底這就是奎克博士的錯!

一頭霧水的奎克看向自從開了就沒關過的光屏,一眼便瞧見了趴在阿諾德手心裡不肯動的幼崽,又瞧見了他剛才離開之前還完好的現在卻扯得老長掛在洞口晃悠的帽子,哪裡還能聯想不到發生了什麼?

奎克:“......我是無辜的,你們要相信我!”

他一個轉身就往回跑,一邊是怕大門又被那群熟悉的人推開,另一邊卻是要去找阿諾德算賬。

這才走開了幾分鐘,他那好好的花帽子就成了這幅樣子,一定是阿諾德在動手腳,要動搖他在長安心中的地位。

感覺到了威脅的奎克聽著光屏裡阿諾德毫不留情的指責,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

講完了一切理由,阿諾德一錘定音:“所以一切都是我和奎克爺爺的錯,跟長安沒有關係。”

宋長安:“......”

聽完阿諾德一席話,宋長安早就沒能忍住抬起了頭,要看看他麵前的是不是真的阿諾德。

他簡直難以相信這樣的話是從阿諾德的口中說出來的。

他把問題攬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宋長安知道他是為了安慰自己,但等他把事情再推到奎克身上的時候,宋長安就知道他已經為了他拋棄了一切原則。

宋長安有點被全然嗬護的感動,又有點對阿諾德胡說八道的疑惑。

所以此刻趴在阿諾德掌心的幼崽高高仰著頭,兩隻爪爪還搭在他的手上,豆豆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這時候的宋長安對於奎克其實有些愧疚,他知道如今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都是關心在意他的人,奎克送給他帽子也是對他好的表現,他也不介意自己對他態度不好,但就是這樣一個被寵著的他,在拿到帽子沒多久就把人家的禮物給毀掉了。

他回頭看看掉在自己腳邊的那朵粉色小花,它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他犯的錯。

宋長安有些失落,他大概是要向奎克爺爺道歉的,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呢?

小小的幼崽皺起了眉頭,揣著小手手坐在阿諾德的手心,似乎思考了很久,他抬頭看著阿諾德哼唧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堅定。

他是一定要向奎克爺爺道歉的,因為他弄壞了他送的帽子,哪怕是無意也不行。

聽完幼崽軟軟的叫聲後,阿諾德摸了摸他的腦袋,又點了點他粉嫩嫩的鼻尖,說道:“沒錯,就是奎克爺爺的錯,一會我們找奶奶教訓他。”

阿諾德用極度平淡的語氣說著宋長安難以置信的話,似乎完全沒有接收到宋長安對於奎克的那份抱歉,讓宋長安忍不住開始懷疑一直以來生奎克氣的人到底是他還是阿諾德。

【哈哈哈哈哈阿諾德少將為了安慰崽崽也是不擇手段了!】

【我的阿諾德少將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哈哈哈哈哈哈!】

【奎克博士:放心的來吧!所有的錯都讓我一個人背!】

【崽崽都不敢相信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一切都是奎克爺爺的錯哈哈哈哈哈哈,長安崽崽聽到這句話都已經懵了!】

醞釀了一肚子氣的奎克跑回來的時候正聽到這句話,眉毛一挑就要跟阿諾德盤算一下對錯的時候,卻看到了眼神中透著驚訝的幼崽。

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意識到了阿諾德這麼說的原因。

和那些被寵壞了的幼崽不一樣,他們一直照顧著的長安要來的更乖巧,他會因為逗弄過頭而生氣,也會因為吃不飽而難過,憋著一股氣和他吵鬨,但這麼小的他卻也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做一些事情。

正因為知道,所以哪怕不高興,他還是會去順著他們的意思去做,就好像之前他們逼著幼崽減肥一樣,他明明不高興,卻也會每天去滾輪上跑步,他本可以賴在地上不動,隻要幼崽完全抗拒,他們根本沒有辦法逼迫他。

長安或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卻一直裝作自己不知道。

他比所有的幼崽都要來的聰慧乖巧,是奎克至今接觸過的幼崽中最軟也是最乖的,他把握著一個度,讓所有人隻會更喜歡他。

而剛剛這場鬨劇,在發生的那一刻,奎克不知道幼崽有沒有在心底怪過自己,但聽阿諾德說了那些話以後,長安明顯沒有將責任歸在他頭上。

幼崽知道這件事情其實多少與他無關,所以哪怕阿諾德已經在責怪他,他也可以順理成章的生氣的時候,他還是表達出了對阿諾德的話的不理解。

幼崽根本就沒有順著阿諾德的意思理直氣壯的責怪他,他做不到。

心裡那點氣全都被幼崽的小表情給消磨掉了的奎克蹲在阿諾德的旁邊,伸手捧住了小小的幼崽,看著他呆呆的表情滿臉堆笑:“我的長安怎麼會這麼乖?奎克爺爺最喜歡這樣乖乖的幼崽了!來讓爺爺親一口!”

剛剛還在心裡為奎克解釋的宋長安:“......”

坦白說他這個樣子真的很像一個變態。

猝不及防被奎克親了個正著,宋長安隻覺得自己心裡那些都白想了,一邊伸手拚命抵抗著,一邊連著噗噗了好幾聲。

什麼對或錯,宋長安已經完全沒了想法,他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不管到底是誰的錯,現在都是奎克的錯!

果然就如同他之前想過的那樣,對奎克太好簡直就是做夢,讓奎克囂張的做夢!

世界上最可愛的幼崽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他抱著阿諾德護在旁邊的手指又爬回了阿諾德的身上,想了想還不解氣,又對著奎克繼續噗噗噗,表達他此刻的憤怒之情。

正笑的燦爛卻突然被噗了一臉的奎克:“......?”

明明長安剛剛那麼溫柔可愛,怎麼突然又生氣了?小長安真的很善變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奎克蹲在地上思考人生,阿諾德則托著幼崽放到了一邊,看著還在噗噗的幼崽,估計早就忘了之前因為出糗而不願見人的事情,他用指尖擦了擦幼崽的下巴,抓了抓他頭頂上淩亂的毛發問道:“那長安,現在我們是回去休息還是繼續玩呢?”

剛剛那一遭下來,幼崽應該已經很累了,阿諾德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帶他回去睡覺了。

止住唾棄奎克的行為,宋長安揉了揉臉頰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遠處就是地下迷宮的入口,那個給他帶來屈辱的帽子還吊在上麵,風吹過的時候微微晃蕩,他想了想,鬆開了阿諾德的手指,往洞口跑去。

宋長安:“都說今天要去探險了,肯定不能就這麼回去。”

假裝沒看見頭頂上掛著的帽子,宋長安直接探了半個身子進去,這回沒了帽子的阻礙,他進去的格外輕鬆,完全沒有任何的阻力。

果然他其實一點都不胖!

宋長安回過身子又看了眼蹲在一旁的奎克,沒忍住又噗了一聲,這才轉過身衝著阿諾德嬌氣的叫了兩聲,頭也不回的往洞裡爬去。

撇開一開始的失誤,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宋長安終於成功的鑽進了地下通道裡。

這並不是直接在泥土上開辟出的通道,通道的牆壁上全都是乾枯的草屑和細碎的枯葉枯枝,構築這些地下通道看來也是費了一番心力的。

四周彌漫著一股好聞的草木氣息,宋長安抽了抽小鼻子,繼續往下爬。

身邊有細微的風流動,帶動著氣流的循環,他爬進去後也不會呼吸困難。

和人去迷宮探險一樣,這個地下隧道對於宋長安而言也是一個巨大的迷宮,在踏足其中以後生出了莫大的吸引力,宋長安唯一的目標便是成功從小屋另一頭的出口出來。

往裡走了沒兩步宋長安便看到了第一個分叉口,在他所處的主入口的基礎上分出兩條岔路口,一條傾斜向上,一條傾斜向下,但都是同樣的寬敞。

他回頭看了眼,身後還能看到外麵的光亮以及阿諾德的衣擺,他聽到阿諾德的聲音。

“如果找不到出來的路就叫兩聲,我和奎克爺爺會在外麵等你出來。”

宋長安應了聲,挑了向上的那條路便開始往裡鑽。

兩分鐘後,他看著麵前路的儘頭開始沉思,第一個選擇就挑中了一條死路嗎?

一次失敗是不可能讓他放棄的!

宋長安調頭回去,窸窸窣窣的踩過入口那個分叉口,走向了另一條路,這一次他麵前果然出現了新的岔路口,自信滿滿的挑選了自己認為可能的路口,然後一個一個的往裡拐。

又兩分鐘後,再次拐進死胡同的宋長安:“......”

毫不氣餒的宋長安又折回進了另一條路,但好景不長,再拐過一個路口之後,他又一次走進了死胡同。

這不科學,他以前也是去玩過迷宮的,連岔路口都沒怎麼走錯,就直接找到了出口,不應該到了這裡這麼菜啊!

憑借著自己之前的記憶,這一回宋長安避開了之前那些走進死胡同的岔路口,或許是他身為人時的迷宮天賦終於生效了,這麼一路下來他都沒有再碰到死胡同。

一路下去宋長安總有一種越來越順暢的感覺,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在指引他前行的路。

在邁過一個路口的時候,宋長安嘴裡□□叨著“左右左”的時候,下意識的就選了一條路往前去了,邁出去兩步突然意識到旁邊的光線似乎和他一直以來感受到的不太一樣,忙折回來,一下便看到了另一個岔路口有彆於頂上燈光的自然光芒。

宋長安:“!!!”他居然找到出口了!

他瞪大了眼睛,高興地抖了抖尾巴,興奮地叫著往外跑,一探頭就看到早就等在外麵的阿諾德和奎克。

他喜滋滋的眯起眼睛,已經在等著阿諾德和奎克誇自己聰明的時候,卻看到阿諾德湊近了他,語氣中帶了幾分疑惑。

“長安,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累了不想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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