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1 / 2)

戎玉的眸子越來越近。

在他眸中的光影變幻間, 季禮瞧見了自己。

披了金色的自己。

“你能不能……”戎玉本已經下定了決心,但開了口,離他近了,自己耳根也就微微熱了, “……給我一個精神烙印?”

季禮一怔。

原本潮熱的藍眸, 聽聞了這四個字,瞬間冷靜下來:“你是聽誰說的?”

“《精神力交融指南》裡提到的, ”戎玉笑嘻嘻地湊得更近了, “我問過了,可以解決我的狂化。”

他跟季禮的訓練的確頗具成效, 但這次陸刹的事情讓他知道,自己在被激怒之後,還是會讓那些訓練變得毫無作用。那些體能訓練之類的延時懲罰,對他來說實在是束縛力太低, 他本就是不畏懼懲罰和辛苦的人, 在被激怒之後, 更是毫無自製力可言。

他但凡能控製住自己, 也不至於衝動之下挑了三個。

“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季禮的神色陡然轉冷了。

戎玉眯著眼睛笑:“我查過了。”

精神烙印是一方給另一方的終身的、精神上的烙刻, 隻要季禮願意, 隨時都可以控製他的烙印,給予他精神上的痛楚和懲罰, 以便於他更好的順從。

這曾經是給奴隸配上的狗鏈子,是控製狂折磨自己配偶的刑具。

在奴隸消失之後, 成為了部分精神疾病、或是無完全行為能力人被監控管製的方法。

也是曆史上, 控製狂化者最有效的方法。

戎玉懶洋洋地笑:“陸刹無非是想看我動手,你給我一個烙印,他下次再用這種方法激怒我, 就不會成功了。”

季禮抿緊了嘴唇:“不會有下次。”

“那其他的人呢?”

“我總會有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他笑著說,“季禮,我不想做野獸。”

他在角鬥場最痛苦的事情,不僅僅是自己失控。

還有失手傷了不該傷的人、因為衝動而讓對方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

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他都需要一個人,把他從失控裡拉回來。

而他選擇把這個任務交給季禮。

不僅出於愛戀,更出於本能。

他有著天然的嗅覺,他甚至篤定,哪怕有一天,公主不再喜歡他、不再需要他,也永遠不會傷害他。

季禮就是這樣溫暖的一個人。

“否則我該相信誰呢?”戎玉在他耳邊歎息。

季禮卻斷然拒絕了:“不行。”

“季禮……”戎玉親昵地磨蹭他的耳廓,仿佛是想撒嬌一樣粘著他。

“絕對不行。”季禮抿緊了嘴唇,“你不能……這樣信任我。”

他是很壞的。

就在戎玉請求的一瞬間。

他已經想到了無數下流的場景。

讓他戎玉哭泣著、毫無還手之力被占有的方法。

戎玉永遠不知道,他就是這樣卑鄙的存在,給他足夠的權利和自由,他也會變成一個肆無忌憚的混蛋。

他甚至有些惱火於戎玉的天真了。

他怎麼能寄希望於他永遠是個好人呢?沒戀愛過的笨蛋,都是這樣輕輕鬆鬆就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給對方的麼?

難道換個人,他也是這樣的嗎?

戎玉卻親昵地咬著他的耳朵歎息:“因為是你……”

戎玉熱得發燙。

季禮便跟著灼熱發燙、幾乎抬不起頭來,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套上枷鎖。

可他還是攥著他的手腕,咬著嘴唇:“戎玉,你要屬於你自己。”

“哪怕我們會結婚。”季禮紅了耳朵,攥著他的手腕,“你也要屬於你自己。”

哪怕他恨不得把戎玉綁緊了,藏進自己的城堡裡,每天翻來覆去欺負到他哭泣,讓他的生命裡隻剩下自己和自己給予的愛欲。

恨不得戎玉從他以前、再沒有經曆,從他往後、再沒有旁人。

可戎玉還是要屬於他自己。

他並不像戎玉一樣全然懵懂。

戎玉始終像是被圈禁久了的一隻獸,喜歡上誰了,就咬住了不鬆口,傻乎乎蹭褲腳,從不會思考人心的變換,也從不會害怕背叛。

可他卻不是。

季禮將自己劈成了兩半,半邊癲狂的癡迷著,半邊靜默地守護著,半邊是漫天的月光,半邊又是洶湧的浪潮。

戎玉就是那個在浪尖兒小舟上的人,分明下一刻就要被浪潮吞沒,卻又不知死活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天上的月亮。

甚至魔鬼一樣囈語:“季禮,你會變心嗎?”

——他生來就是折磨他的。

“不會。”

季禮的手在顫抖。

這手應該扼在戎玉的喉嚨。

“……但我會變壞。”

最後卻隻是牽住了戎玉的手。

“我可以……給你一個臨時的烙印。”季禮紅著臉,睫毛顫抖著,掩住了眼底的洶湧,“你不喜歡,就隨時可以把它抹去。”

“就這樣啊。”完全不知道他內心掙紮的戎玉,失望地歎了口氣。

季禮惱怒地紅了麵孔:“不要就算了。”

這個不知死活的混蛋。

“要,當然要。”戎玉趕緊湊過來,狗腿地捧,“公主給什麼我都要。”

季禮的精神力,便無聲無息地鋪開。

戎玉眼睛就舒服地眯了起來,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眼睛亮了亮:“順便精神力交融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