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油炸天婦羅再到晶瑩剔透的蝦餃,從濃鬱的奶油蘑菇湯再到成碟裝的蘿卜小菜,新鮮時蔬水果旁邊甚至放著罐裝的淡口醬油和蒜蓉辣醬……
旁邊的兩個白瓷碟子乾淨剔透,旁邊的筷子甚至還是象牙玉質地。
單以精妙的雕工來說,甚至可以馬上進入博物館展覽。
最後傅斯冕甚至從書包裡變魔術似得掏出了冰涼的香檳和兩個細長的鬱金香形玻璃杯。
醇厚的酒液在陽光下折射出令人著迷的光澤。
阮曦看那酒便知道必定價格不菲,封標的銀蓮花甚至有點像巴黎之花香檳。
傅斯冕就這麼坐在桌布邊笑嘻嘻邀請道。
“一起吃午飯吧,班長。”
……這陣勢出現在校園裡簡直充滿了不搭。可傅斯冕偏偏極為自然的樣子,讓阮曦懷疑自己眼前是否出現了幻覺。
可眨了眨眼,味道是真的,顏色也是真的……而且樣式還豐盛的令人食指大動。
阮曦默默忽略掉肚子裡的饑餓感,隨後故作冷淡道。
“我先走了,你慢用。”
“我還訂了好多哦,還有海膽蓋飯,豆腐鍋……”
阮曦打定了主意不理他。
現在他和傅斯冕的關係有點奇怪,而阮曦一貫的原則就是規避風險。
所以對於這種不確定因素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還有超大盒布丁和慕斯蛋糕。”
阮曦收回了已經向前邁出一步的腿。
好吧,看在布丁的份上。
隻是吃頓飯應該也沒什麼……吧
阮曦隻感覺鮮嫩的牡蠣在口中化開,再舀一勺白嫩嫩的豆腐。
……美味。
一切都是頂級的。廚師品味極高,在製作的時候能把簡單的原材料發揮到極致。而且相當注重原味,火候恰到好處。
連阮曦這種常吃慣了米其林三星的人都覺得刀工和味道都堪稱一流。
而且食材新鮮的就像傅斯冕同學先是在大阪訂購完了新鮮的水產之後再去法國兩千多英裡的海岸線養殖場內抓牡蠣,順手再從韓國超市裡拿了兩瓶醬油後委托私人噴氣飛機空運到學校天台上一樣。
如果此刻有人推門而入,一定也會覺得不知道這槽要從何吐起啊!
再轉頭看看,傅斯冕同學卻理所應當的樣子。
他時不時舀一口豆腐吃,然後又夾起一塊油炸天婦羅,格外怡然自得。
見阮曦看他,傅斯冕甚至還手舞足蹈道。
“今天的菜還合胃口吧?”
阮曦默不作聲放下筷子,突然周身起了點點寒意。
他其實一點都不關心今天這頓飯菜如何美味……
關鍵的地方在於麵前這個人。
傅斯冕實在太過於注重他的細節和體驗了。
麵前的人似乎在前幾次的相處中察覺到阮曦雖然表麵不露聲色,但實際上口味很刁,一般食材根本難入法眼。
於是便特意準備了最新鮮的食材用臻至完美的火候烹製,甚至還體貼的準備了超大份的飯後甜品。
這根本就是特意為他準備的午餐,在這裡他是唯一被宴請的賓客。
所以一頓飯過後,賓主儘歡。
傅斯冕根本不容許任何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恰恰是這種藏在嬉笑表麵後的這種特質,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酒足飯飽之後阮曦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香檳,隻聽傅斯冕突然問道。
“你怎麼看他們?”
“誰?”
阮曦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是底下的那些人啊。”
隻見傅斯冕單腳踩著顫巍巍的圍欄,他也拿著一瓶酒。
此時一陣風吹過,少年似乎隨時可能墜下樓去。
“就都是平常相處的同學啊。”
想了想,阮曦還是勸道。
“下來吧,那裡危險。”
傅斯冕卻仿若置若罔聞,他看著底下穿流而出的人們,接著不屑的哼笑了一聲。
“底下的人忙忙碌碌……又怎麼會懂得眼前正站著神明?”
那聲音一下子無比陰冷,仿佛蘊含著無邊的寒意。
阮曦此時心中便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還來不及反應,隻見傅斯冕一個不穩便向下栽去,阮曦下意識一伸手把少年用力拽了回來。隨後他便沒站穩的往後退了兩步,向後栽倒。
阮曦也沒想到他會撲倒在自己身上。此時灼熱的呼吸正噴灑在他頸間。
兩人皆是一愣。
半晌後見傅斯冕還在發愣,阮曦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起來啊。”
傅斯冕先站起來,然後伸手拉起他。
平日裡那雙冰涼涼的手上此時居然染上了淡淡的溫度。
空氣莫名的躁動不安。
阮曦忍不住捏緊了校服下擺,又趕忙伸手推了推快要掉下來的眼鏡。
可是當阮曦再看傅斯冕時,他居然一言不發的扭過頭去。
……什麼莫名其妙的。
隻是阮曦心臟還在劇烈跳動著。
而且剛才那一瞬間他第一反應居然是絞緊了雙腿,脖頸處仿佛有什麼正在強烈的灼燒。
接著和傅斯冕接觸的部位都燃起淡淡的癢意。
剛才他居然想主動貼近那冰涼的皮膚……太可怕了。
……
傅斯冕獨自一人麵無表情的在天台上站了很久。
他最後餘光瞥向角落裡的黑影,嘴角扯出一抹涼薄的笑意。
接下來的幾天裡,阮曦打算和傅斯冕保持距離。而巧的是傅斯冕也並沒有來學校。
這人確實是無拘無束,根本不受任何外界束縛。
而在學校裡,林澄卻對著他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直到一天放學時分,林澄煞有介事的攔住他,然後兩人來到了天台上。
火燒雲迤邐而委婉,染紅了一整片搖搖欲墜的天空。
“那天的事情我都看見了,我絕對沒有看錯。他明顯對你有意思。”
“可你已經有傅謹少爺了啊……”
那個麵頰黑黑的低階少年第一次鼓起勇氣大聲道。
”所以你能不能把傅斯冕……讓給我。”
阮曦:???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