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還早,先讓我休息一段時間再說。”溫知意伸了個懶腰,回到了曾經那種奢靡燦爛的生活中,她當然要先享受享受。
說來奇怪,做武人的簡單打扮時,她整個人的氣質宛如明月清光,此時換上這一身錦繡衣裳,她看起來就很像一朵人間富貴花,出身嬌貴,從未吃過半點苦頭的那一種。
但事實上,她吃過苦頭,不止半點。
她的手早已不複嬌嫩柔軟,她身上還留著戰場上得來的傷疤。
溫知意懶洋洋地縮在舒適的軟椅上,把溫知嵐的腿當成自己的枕頭。
溫知嵐笑得幸災樂禍:“待聽說了你回京的消息,滿京城的貴女怕是都要給你下帖子,你彆想躲清閒了。”
“你的聲音聽起來過分愉快了,”溫知意想了想,“罰你一個月不許添置新衣服新首飾。”
溫知嵐臉色一僵:“姐……”
“有意見?”
“不敢,但容我將功贖罪,”溫知嵐狗腿道,“姐你想不想知道你未來夫婿是什麼樣的人,我去幫你打聽,包管連他幼時掉過幾顆牙都給你打聽出來。”
“不用了,”溫知意歎了口氣,“我很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
同袍兩載,一起喝過酒,一起砍過人,溫知意很了解穆雲起。她覺得有些歉疚,因為她自己連真實身份都沒有告訴過他。
當年父親不阻攔她行走江湖,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此期間她不能告訴任何人她是溫家的女兒。
溫首輔能做到如此,已算十分開明,這唯一的要求她不能不遵守。
而且,說實在的,她也有點不忍心告訴穆雲起。
他以為她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
他看著她的時候,就好像在看著那場他沒法親自去完成的江湖幻夢。
那時她想,乾脆就讓他一直這樣認為下去好了,等將來她離開後,就讓他以為薛溫酒仍然在遙遠的江湖之上,逍遙自在。
何必非要說出來讓他失望呢。
但是一道禦賜聖旨,讓她麵臨了這種尷尬的局麵。
待到大婚那日不得不揭露真相時,她沒法想象穆雲起會有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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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府
“禮書我已經準備好了,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添改的。”穆家家主穆揚,示意小廝把禮書遞給下首的穆雲起。
“全憑伯父做主就好。”穆雲起沒有伸手去接。
禮書就是聘禮的清單,裡麵寫著所有聘禮的內容和數量,穆揚展開手上的清單,穆雲起才注意到這份禮書不同尋常的長度。
“伯父……”
穆揚抬抬手製止了穆雲起的話:“這份聘禮走穆家的公賬,不需要你插手,你安安心心把榮華郡主娶回來,便
是功勞一件。”
穆雲起垂首:“是。”
穆揚又掃了一遍禮單,吩咐一邊的小廝:“把我那扇玉屏風也加上吧,娶溫家的女兒,總怕怠慢了她。”
“是。”小廝領命接過禮書退下。
穆揚又看向穆雲起,神色溫和了些:“我知道你惦記著櫟城,放心吧,我在櫟城的人已經給我傳了信,俞將軍接任後,第一場仗打得很漂亮,還生擒了敵軍主將。”
“謝伯父告知。”
穆揚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你惦記的不隻是櫟城,怕是還有那位薛溫酒姑娘吧?”
穆雲起沒有否認,因為他知道就算否認了,眼前的人也不會相信。
穆揚繼續道:“放心,我的人也傳回了關於她的消息。聽說和你一樣,新上任的俞將軍也十分‘賞識’薛溫酒呢。第一場仗後,他便重賞了薛溫酒。”
他的重音落在了“賞識”二字上,對他十分了解的穆雲起輕而易舉地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管您在暗示什麼,薛將軍不是那種人,俞將軍也不是。”
穆揚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彆多心,我沒有暗示什麼。好了,沒彆的事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接下來,你要全力為大婚做準備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