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實在心疼兒子,乾脆告到了帝王麵前,大楚的皇帝隻是笑著一句話堵死了他們的抱怨:“看到這麼多官員子弟願意加入京郊大營守衛京師,朕心甚慰啊。”
朝堂裡幾乎集結著整個大楚的精英,能長久地在這裡混下去的人,都不是傻子。
話說到這份兒上,他們哪還能看不出溫知意身後有帝王的支持。
皇帝怕是早就看不下去這些無所事事、隻會在京城裡招惹是非的紈絝子弟了,隻不過以前一直沒有官員敢管他們,帝王也不會因為幾個紈絝子弟當街鬥毆砸毀百姓攤販這類小事就特意下一道聖旨訓斥。
而此時冒出個溫知意把這些人全辦了,手段也不過分激烈,帝王自然樂見其成。
這些被押進京郊大營的人,每個月隻被獲準回京探望父母親人一次。
溫知意覺得自己已經十分寬容,要知道,當初在北融駐守的邊關將士,幾年也未必見得到親人一麵。
但在眾紈絝子弟的心目中,溫知意的手段堪稱冷酷無情又無理取鬨。
待這些人終於熬過一個月時,見到父母,便抱頭痛哭,抱怨軍中的夥食,抱怨殘酷的折磨。
被父母長輩拉著問有沒有吃苦,瘦了多少的時候,他們更是含著眼淚將溫知意的所作所為一一控訴。
但長輩們,眼看著自家小公子雖然一臉委屈,但精氣神似乎比以前好些了。少了那些縱欲、鬥毆、鬨事,每日生活規律,早起早睡,鍛煉身體,看著倒是比以前健康了些。
而且文化水平居然也有了進步,至少最早進去那位公子,已經不會以為“蒲柳之姿”是形容女子外貌醜陋的了。
一問才知道,溫知意這個無理取鬨的家夥為了為難他們,還勒令他們背書,背不下來的,罰跑訓練場十圈。
一個月下來,他們被全方位折磨得身心俱疲。
長輩們對視一眼,想起了家裡那些花重金請來的名師每日被這些紈絝子弟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心裡暗自下了決定。
於是,央求著父母給自己備輛馬車偷偷逃出京城的小公子們,慘遭家人背叛,又被送回了京郊大營,彼此大眼瞪小眼間,茫然對視,委屈地哭出聲來。
這些紈絝子弟的父母們也改了往日態度,他們本以為兒子在大營裡會受到溫知意的折磨,比如打板子之類的刑罰,但聽兒子控訴,原來她隻是押著他們習武訓練。
套了兒子的話後,也發現他們的訓練強度其實並沒有超出能承受的正常範圍。對於身子骨弱的兩位公子,溫知意還特意調整了訓練方式。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除了少數幾位比較溺愛孩子的,大家都不再試圖撈人。後來甚至有人主動問溫知意,能不能把自家那天天上房揭瓦的混小子送進去,搞得溫知意哭笑不得,她又不是要開辦官學。
好在京郊大營的士兵們,熟悉流程以後可以替她盯著那些紈絝子弟,不用她事事親力親為,倒也沒有花去她太多精力。
朝堂之上,溫知意也在慢慢進步著。
她本是對政事豪無興趣的人,正式入朝之前,她找溫首輔進行了一番惡補,但終究顯得稚嫩。
朝上每次議事時,她都在觀察著每個人的發言,揣摩著每個人的立場。
陛下偶爾會特意點她的名字,問她對朝臣在議的事有何看法。
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回話,最開始她的看法比較稚嫩,但逐漸地,開始有人對她的發言表示認同。
短短兩個月時間,她已經能夠言之有物、侃侃而談。
陛下私下對她表示了讚許,問她覺得如何。
溫知意隻能苦笑著承認,說覺得壓力很大,責任太重。
“和你在邊關守城的時候相比呢?”陛下問道。
“在櫟城的時候,我告訴自己,城池若失守,一城的百姓怕是都要給我陪葬,我不能做不到,”回想起往事,溫知意歎息,“至於現在,我知道我做不到也不會有特彆嚴重的後果,我失敗了,您還可以換一個女子來做您的測試,但我不想辜負您的期望。”
“隻有朕的期望嗎?”帝王逼視著她,“你自己難道不想要嗎?女子入朝,自你而始,你改變了大楚,史書中必將有你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從沒有改變天下的野心。”
“但改變天下的機會已經擺在你眼前。”
“是啊,”溫知意笑了起來,“如果做不到,我會很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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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的悠閒時光已走到儘頭,穆雲起結束了他的旅程,心情愉悅地縱馬行在回京的路上。
離京城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時,他停下來在茶棚稍作歇息。
鄰桌幾個商販打扮的人在隨意聊天,其中一個人問起:“老九,你是從京城過來的,近日京裡有什麼新鮮事說來聽聽。”
穆雲起也起了幾分好奇心,兩個月沒回京城了,他也想知道繼溫知意之後,京裡最新的熱門話題會是什麼。
他豎起耳朵聽著,隻聽那被稱為老九的人開口道:“這京裡啊,近期鬨得最大的事兒,還要屬榮華郡主溫知意搞出來的。大楚第一個入朝的女官,上任才兩個月,就收拾了一堆官宦人家的子孫,把那群天天在京裡鬨事的紈絝子弟,都拎到京郊大營裡訓練去了,百姓人人叫好。對了,聽說她還要規整城南那片兒貧民區,好像還因此得罪了京裡半數官員……”
穆雲起放下茶碗,麵無表情地想,不出所料,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