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大楚朝一年一度的宮宴開始了。
這是大楚立國以來傳承至今的活動,每年帝王都會在宮中設宴宴請百官及他們的家眷。
這還是溫知意第一次以朝臣的身份參與其中,她身著一襲武人官袍,顯得分外英武。和穆雲起一同出現在宮宴上,兩人都是芝蘭玉樹之姿,一進入大殿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宮宴上,帝王還未到,眾人先行入座,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閒聊。
孫大人看到溫知意,被打過兩次的舊恨和女學有人中舉的新仇一齊湧上心頭,當即沒事找事道:“榮華郡主,聽說女學的姑娘們都是才藝出眾,你身為一力促成女學之人,想必更是如此,不如趁著宮宴,給大家表演個才藝如何?彈彈琴跳跳舞,也讓大家熱鬨熱鬨嘛。”
這便是把她當成宴會上用來取樂的舞姬,刻意在羞辱她了。
溫知意正打量著桌上的菜式,聞言順口回道:“給你表演個啃豬蹄要不要?”
“……”
一旁有人竊笑,孫大人覺得麵子上過不去,堅持不懈地挑釁道:“你一個姑娘家言談怎地如此粗魯?”
溫知意淡淡瞥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本官不過是好心提醒。”
“我不是你下級,你也不是我的長輩,”溫知意絲毫不給他留麵子,“我親爹就坐在席間,他都沒說話,有你教育我的份兒?”
“牙尖嘴利。”孫大人恨恨地道。
“自取其辱。”溫知意絲毫不落下風。
孫大人說不過她,眼珠轉了轉,轉頭就看向另一位姑娘,這姑娘是琴台書院女學中的一員,今日跟著父親來參加宮宴的。
“王姑娘,”孫大人打了聲招呼,“王大人,令嬡的婚事商議得如何了?”
被稱為王大人的中年男子聞言答道:“謝孫大人掛心,小女的婚事還未定下。”
“這怎麼行?”孫大人皺眉道,“都這個年紀了,再不定下,那何時能成婚呢?令嬡可彆是被女學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影響了才好。”
這“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顯然就是在暗指溫知意,王姑娘本就對三番四次上書要關停女學的孫大人印象極差,聞言更是皺起眉頭。
孫大人卻沒察覺她的心思,繼續挑撥道:“人家自己嫁得好好的,卻鼓動你們這些姑娘不成親,誰知道安的是什麼心思呢?女子不成親還能做什麼呢?考科舉哪是你們該做的事?你們這些傻孩子,可彆被人騙了才好,真令本官憂心不已。”
王大人皺了皺眉,正要開口,卻被王姑娘搶了先,女孩子直視孫大人的雙眼,不卑不亢道:“請孫大人放心,誰真正為我好,誰又是故意借我含沙射影指桑罵槐,我心裡清楚得很。”
溫知意遙遙對她舉了舉杯,王姑娘做了個回敬的動作。
孫大人咬了咬牙:“不識好歹。”
他還待再說些什麼,帝王卻在此時進了大殿,孫大人隻得住了口。
百官跪拜,帝王看起來心情不錯,笑著令眾人平身。
宮宴倒是個難得能讓帝王與百官同樂的場合,宮宴上不談政事,陛下與幾位朝臣隨意閒聊了一會兒,轉頭看見溫知意正百無聊賴地托著腮出神,便招呼宮人:“把這幾盤點心都擺到溫將軍麵前。”
宮宴上帝王親自賜菜即為榮寵,尤其禦案上的點心,是剛剛擺上來的,還沒動過,轉頭就賜了溫知意。
眾臣自然也看出了帝王對她的信重。
其實皇帝不過是看她無聊,又想起自己前段時間對她的壓榨,一時良心發現而已。
但看到有心人眼裡,就多了些彆的意味。
孫大人眼神在帝王和溫知意兩人間遊移半晌,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溫知意看他眼神,就猜到他生出了什麼齷齪的想法。
“我想打他。”她對身邊的穆雲起道。
“我也想。”穆雲起坦言。
“唉,我發現你也越來越暴躁了,”溫知意看他,“我是不是對你起了什麼不好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