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起一直記掛著那驚鴻一箭,這一手箭術堪稱出神入化,乃他生平僅見,委實令人歎服。若能請到此人前往櫟城教習弓手,則可彌補櫟城在城戰中的弱勢。
但他問了一眾侍衛,大家都說當時注意力被偷襲之人引了過去,沒有注意到救人的箭究竟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這一手以箭擊箭,穆雲起隻在傳聞中聽說過,聽聞當年薛老將軍年輕時,隨帝王禦駕親征平豫王叛亂,於亂軍之中,正是用這一手救了帝王一命。
薛家一時榮耀無兩,薛家的女兒也被一道聖旨賜婚於溫家嫡子溫文語。
而溫知意,就是溫文語和薛氏的女兒,薛老將軍的外孫女。
穆雲起意識到,這位弓手,大概與溫知意有關,
也許是薛老將軍不放心外孫女,便給她派了高手隨行保護。
他問到了溫知意麵前:“郡主是否知情?”
“我確實知情,”溫知意承認,“但我想知道將軍找人要做什麼。若是打算當麵道謝,那就不必了。”
“當麵道謝自是應當,但我要找他還有其他請求。”
“那就說來聽聽。”
“……好。”穆雲起說明來意。
聽他說完後,溫知意開口道:“可我聽說,北融四皇子已被擒獲,邊關情勢目前沒有那般危急。”
穆雲起沒想到她還會關注邊關形勢,怔了一怔。
他這一怔太過明顯,溫知意立刻猜出他心中所思,笑道:“將軍這麼驚訝做什麼?邊關形勢與我大楚安危息息相關,我有所關注不是很正常?”
話雖如此,但在太平安穩的環境裡生活久了的人,很難做到居安思危。
京裡的貴人們安享太平盛世之時,誰會去想邊關有多少兵士在為此拋頭顱灑熱血呢?
不管怎樣,眼前這位金尊玉貴的小郡主能說出這番話,就足以讓穆雲起高看她一眼。
他態度認真了些:“四皇子被捕,但北融大軍沒有傷到元氣,改日仍有可能卷土重來,我們不能就此放鬆警惕。”
穆雲起不知道溫知意能不能理解,儘量把形勢描述的簡單易懂。
“將軍已然卸任,卻仍對櫟城情勢十分掛心。”
穆雲起沒有否認:“我知道這是個不情之請,畢竟這關係到郡主的安危……”
他當然不會去逼迫她,這位高手既然是隨行保護溫知意的,把此人抽調走關係到她的安危,穆雲起就算再擔憂櫟城形勢,也沒有立場去要求她一定要以家國為先,為了邊關戰事就一定要把人讓出來。
他更不可能說,你平日在京城能有什麼危險,把人借給我乾正事去吧。
穆雲起不是這樣的人,一切以家國為先的道德標準他可以用來約束自己,卻不能用來為難彆人。
溫知意點頭:“此事的確涉及我自身安危,請容我考慮一下。”
“這是自然。”
兩人的閒聊告一段落。
馬車在城中慢悠悠地前行著,穆雲起在車上待久了覺得有些憋悶,但又不好邀溫知意一同下車步行。
眾所周知,京裡的嬌嬌女們,哪怕隻有半條街的距離,也要坐轎或乘馬車,走路是不大可能走的。
經過一家珠寶閣時,穆雲起開口詢問溫知意要不要進去看看。
“聽說雲城的首飾樣式和京裡略有不同,這裡的首飾設計受南埕那邊的影響,頗有些異族風情。”
他顯見是做了功課的,溫知意也不忍拂了他的意,便和他一起下了馬車,在珠寶閣內隨意閒逛。
她自己沒什麼興趣,一切都由無愁替她挑選,準備給她佩戴的,和帶回去送人的,都被無愁安排的妥當。
挑了首飾,穆雲起看看天色,已經到了時辰,便準備去附近的酒樓赴宴。
當地知府為感謝他們剿匪之功,在當地的酒樓準備設宴款待他們。
他本欲設場大宴,多邀些人作陪,被李達和穆雲起攔住了,言道幾人一同吃頓便飯就好。
知府也不好拂了他們的意,便依言照做。
穆雲起攜夫人前往赴約,幾人寒暄一陣,便各自落座。
也不知是走運還是倒黴,竟然被他們在酒樓裡碰見了逃竄的匪首。
匪首眼看情勢不妙,便挾持了酒樓裡的賣唱女子,試圖借此逃生。
酒樓裡其他客人紛紛縮在角落躲避,知府焦躁之際,回頭想和穆將軍商議對策,但隻看到穆雲起直勾勾地在盯著什麼。
他順著穆雲起的視線看去,發現溫知意還坐在桌前,不慌不忙地吃吃喝喝,動作優雅且從容,見大家都看過來,她還點評道:“這家酒樓味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