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州最近發生了一件大事，位於城郊的公共汽車站發生了一起重大火災。事發時間為淩晨的二點多鐘。
以前的綿州公汽站是全市人流最多的地方，自打西郊新建了火車站。綿州公汽站的地位急轉直下，人流銳減，到了晚上九十點，都沒什麼人了。
至於淩晨，那大概隻剩下幾隻野貓野狗了。
大火起得突然且迅猛，即便是當時下著大雨，也很快就蔓延開來了。市消防隊緊急出動了三台消防車，忙了好幾個小時，才將大火撲滅。但受災最嚴重的幾家商鋪還是燒成了空殼，在一溜整齊的商鋪中顯得尤為突出。
好在沒有人員傷亡。
大清早環衛工人還來不及打掃，隻將中間的道路清理出來，其餘東西都靠兩邊堆著。
早晨八點多鐘，公汽站附近熱鬨起來，車來車往，人頭攢動。經過的，少不了對昨晚的事發地點多看幾眼。
路邊堆放的垃圾經過了水泡，黑水橫流，倒是沒人敢靠近。靠裡麵的邊角，堆在最上麵的木板落了下來，接著一團黑糊糊的東西爬了出來。
約莫一米六五高，從上到下沒有一處乾淨。要是這玩意是個人形模樣，有手有腳，外加一頭亂蓬蓬快到腰間的頭發，隻怕連是人是怪，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
乞丐常見，男女都有，公汽站周邊人流量大，更是常見。
她的出現，也沒引起多餘的目光，周圍的人該乾什麼繼續乾什麼。
女乞丐爬出來後，就站在垃圾堆旁邊，對著大街上的車流高樓發呆。
有大巴車進站，車輪剛好壓在水窪裡，汙水四濺。站在垃圾堆旁邊的女乞丐自然免不了沾光。
隻她那一身原本臟得不能再臟了，有沒有濺到沒什麼區彆。
女乞丐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向大巴車剛才進去的站口。
一群人正從裡麵出來，走向了紅綠燈路口。
女乞丐看了一會，也跟著動了。
綠燈行，紅燈停。過馬路的人瞬間回歸人行道。轉眼人頭攢動的大馬路上隻剩下女乞丐一人，依舊閒庭漫步在路當中邊走邊看。
斑馬線最前麵停的是輛攪拌車，司機瞟見燈變了顏色，發動車，就要走。猛然發現路當中居然還有一個人！
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傻子。
司機略打了下方向盤，避開馬路中間的女乞丐開了過去。
攪拌車後麵的小轎車原本是跟著前車的，因為視線被攔住了，車頭都到了斑馬線，才看見有個人！
小車連忙踩了急刹，後麵的三輪差點追尾。
小車司機驚魂未定，探出頭要開罵。然而一看路當中站著的人，罵人的話硬生生吞進了肚子裡。
那分明是個傻子啊，跟個傻子還能計較什麼？
女乞丐站在路當中。隔著車窗與司機兩兩相望。
司機氣得肝疼，將車喇叭按成了常鳴音。
女乞丐愣了愣，像是明白了什麼，從路中央退了回來。
車站的旁邊有家麵館，生意不錯，桌子椅子都擺到外麵來了。有個連外麵的座位都沒有撈到的中年胖子蹲在花壇旁邊，手裡捧著麵碗，正在吃麵。
女乞丐退回來後剛好站在了胖子旁邊。
胖子瞧著這一團黑，皺著眉頭，往後讓了讓。
路口，紅燈變成了綠燈。行人如開了閘似的通過。
女乞丐像是在看稀奇，看完了人後再看車，喃喃說：“這裡是哪裡？我是誰？”
胖子正在吸麵。綿州當地的口音話尾都有個後綴。這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胖子吸著麵從下往上看。眼前的這個雖然穿得不知道是裙子還是彆的什麼，都爛成布條了，但依然能看得出大長腿和勻稱的身材。
胖子頓時眼睛一亮。
麵也不吃了。吐回碗裡，站起來，幾步過去，拍了一把女乞丐的肩膀。
女乞丐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