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若雪從教室出來, 就給盛樂打了電話, 但沒接通。最後在小廣場找到了她。
“你怎麼又來這裡了?”淩若雪說。
盛樂拍了拍旁邊, 示意她坐。淩若雪挨著盛樂坐下來。
不遠處就是尤鴻飛的雕像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覺得跟盛樂在一起後,再來這裡,就沒有以前的心悸感覺了。
“怎麼了?”盛樂突然問。
淩若雪愣了愣, 才明白她是在問自己。一路過來,她情緒已經平穩下來, 但臉上還沒有收拾乾淨。現在倒是覺得不好意思了,磕磕巴巴說:“沒沒什麼……”
盛樂也就那麼一問,淩若雪不說,她也沒再問了。
倒是淩若雪憋不住,自己說了:“是林哲義,他知道我……遇到人販子的事情了。”
半年前是她爸爸和哥哥把她接回中都的,她知道他們找了路子, 沒讓這件事情大範圍擴散。至少,這半年來,她沒聽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情。她以為以後也不會有人知道。但顯然,她想得太天真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林哲義知道了, 想必要不了多久, 就會有更多的人知道。他們會怎麼想自己?人心隔著肚皮, 你永遠也猜不到它是善良還是邪惡。
淩若雪一想到即將要麵對各種各樣的目光, 就覺得心裡發麻。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他以前不知道嗎?現在怎麼突然知道了?”盛樂淡淡說。
淩若雪沒往深處想,低著頭說:“可能是有人告訴他的吧?”
盛樂沒吭聲了,兩人靜靜坐著。
夕陽西下,連小廣場的石階都泛著金色的光澤。唯獨不遠處的鴻飛雕像,仿佛是亙古的黑,連落在地上的陰影都透著一股陰森的寒氣。
盛樂突然站起來了,看向西南方向。
淩若雪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邊有兩棟平房,一棟是福利院員工的宿舍,一棟是庫房。現在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員工宿舍那邊有幾個人在走路。庫房門口一個人都沒有。
盛樂眉頭微微皺著,目光由西南方向轉向不遠處的鴻飛雕像,而後落到了旁邊的淩若雪身上。
淩若雪不安了,站起來,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怎麼了?”
盛樂收回目光,眉頭散開:“走吧,回宿舍。”
淩若雪連忙跟上她。
兩人回了宿舍。沒多久,謝玉卿也回來了,看見淩若雪,一句話也沒說,就翻了一個大白眼。
淩若雪本來就心情不好,這下更低落了。
盛樂臉上一貫淡然。兩人來到食堂,領了飯菜,坐在一旁吃。
盛樂挑了一筷子,就放下了。
淩若雪也吃得不是滋味,她總覺得大家都在看她。
歸還餐具時,負責收拾的大媽戴著口罩,用大勺子敲了敲淩若雪遞過來的餐具:“吃多少就打多少嘛,怎麼浪費這麼多?”
周圍好多人都看了過來,淩若雪臉上發燙,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盛樂倒是從善如流。不知道是她表現的太淡定,還是周身那份疏離。明明她盤子裡剩下的食物比淩若雪要多得多,負責收拾的大媽卻一句話也沒說。
回到宿舍,淩若雪就不想出去了。
謝玉卿先回來,這次倒沒向剛才那樣翻白眼。她異常沉默,回來後,一聲不吭。
淩若雪覺得心裡更難過了,比較起來,她更願意看見謝玉卿翻白眼的樣子。
霍蕪回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一回來就上床睡覺了。
宿舍裡氣氛詭異,似乎每個人都有心思,唯一例外就是盛樂了。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大家心事重重的時候,她在看電影。
一夜無眠。
第二天,霍蕪頂著兩個腫眼泡打破沉悶,遞給盛樂一個筆記本:“你今天要上英語課,這是我以前做的備課記錄,你看看有沒有用?”
盛樂接過,翻了翻,遞回給霍蕪,淡淡說:“不用了。”慢悠悠走出去了。
淩若雪趕緊跟上。
謝玉卿一臉吃驚:“怎麼有這樣的人?”
霍蕪眼圈又紅了,強撐著說:“沒事!她肯定做好準備了。”
謝玉卿卻搖頭:“她高中都沒畢業,還能教學生?你彆為她說話了。”
“你彆這樣說她。盛樂能來我們這裡,大家都很高興的。”
謝玉卿牽住霍蕪的雙手,感慨說:“小蕪啊,你怎麼這麼好?”
霍蕪低著頭,羞澀笑。
謝玉卿猶豫了一會,壓低了聲音說:“我聽說淩若雪以前被人販子拐賣過,真有這回事嗎?”
霍蕪大驚失色,連忙捂住了謝玉卿的嘴巴。
謝玉卿眼睛瞪得老大:“真有這回事?那,那她怎麼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