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樂喝了半碗湯就放下了筷子。
“不吃啦？”
盛樂點頭，“我要回學校了。”
盛宇原本的好心情又添了堵，越發覺得自己空手過來，實在是失策。盛樂要走了，盛宇連忙擦了手，將人送到校門口，黏黏糊糊不想走，盛樂都進學校了，他又出聲把人叫住。
“盛樂……前段時間淩律師找過你……”
盛樂點頭，表示知道了，又交待：“你快回去吧。”
盛宇傻嗬嗬揮手，一直看著，直到盛樂人進了教學大樓。他仍然不想走，在校門口來回轉圈，門衛看得礙眼，拉開小窗，叫道：“這位同學，你到底有什麼事？”他是明知故問，這個穿著師大附中校服的男同學找他們學校的女生，他一眼就看出苗頭來了。
早戀！要不得！
盛宇訕訕笑，沒好意思再轉圈了，悻悻離開。
盛樂課時就收到了淩若霜的電話，老師還在講台上。她沒接聽，直接掛斷了。到了課間，正要回撥電話，淩若霜的電話準時打過來了。隔著遙遠距離，她都能感覺到淩若霜的欣喜。
“盛樂，你現在方便說話嗎？”簡單的敘白後，淩若霜直奔主題。
他接到盛樂的短消息後，才知道剛才沒接通的來電是盛樂的新號碼。趕緊回撥後，被掛斷了。他這才想起，時間不對。盛樂理應在上課。中都各所高中的作息都差不多，他等到課間了，才又打過來。
盛樂拿著手機走到教室外麵。走廊裡有男生女生經過，她邊往樓下走，邊說話：“若雪現在怎麼樣？”
手機那頭靜默了片刻，“很不好。”
盛樂已經走到花壇邊上了，這裡沒人，靜悄悄的。遙望教室，那邊燈火通明。淩若雪的很不好在她的預料之中，中了迷障的人除非解決根源，否則很難走出。哪怕是她留了一張符，也隻能在緊急情況下保住性命，對破解迷障並無幫助。
“她現在情緒很焦躁，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睡過安穩覺了，用了安眠藥也不起作用。”
淩若霜本不想讓父母知道淩若雪的情況。上次跟盛樂談過後，他已經找人在調查福利院了。本來以為有特彆調查處出麵，很快就能查出事情真相。但現在看來，他們離事情真相還有不小的距離，而淩若雪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
他爸媽已經從國外回來，現在幾乎是寸步不離守著淩若雪。針對淩若雪的情況，他們也找醫生看過，但收效甚微。大劑量的安眠和鎮靜藥都沒無法解決淩若雪的失眠。持續的失眠導致精神更加脆弱，這幾乎是個無解的惡性循環。
“鴻飛福利院確實有問題……”淩若霜說。
特彆調查處並沒有將所有的調查的結果告訴他，隻透露鴻飛福利院確實有問題。從建院至今，裡麵發生過多起不明死亡事件，與之相關的更是不少。但由於來這裡的大多都是社會邊緣人，裡麵收養的孩子以及殘障人士，員工等，絕大多數屬於三無人員。所以他們的死亡或者失蹤並沒有多少人關注。
“霍蕪呢？”盛樂問。
霍蕪也是鴻飛福利院收養的孩子之一，她是在二十四年前，還在繈褓之中，就被人遺棄在鴻飛福利院門口了。有先天性心臟病。十二歲時在一家由鴻飛捐建的濟民醫院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她在次年就考進了高中，二年前考進了中都師範大學。
她跟淩若雪是在福利院認識的。
特彆調查處給的關於霍蕪的信息很籠統，淩若雪並不滿意。他又另找人調查了一番。
表麵上看小姑娘的經曆很勉誌。因疾病被人遺棄在福利院的孩子，一步步走到中都師範大學來，她的理想也充滿了正能量。
畢業後教書育人。
任何人看了，都要肅然起敬。
但淩若霜這邊得到的消息。霍蕪平安順暢，一帆風順的履曆背後，有太多的巧合了。
十幾年前，心臟瓣膜修補手術在中都幾家大醫院的成功率都不算太高，更何況霍蕪的情況屬於難度極高的那種。當天一同上手術台的還有另外兩名患者。但這兩人都沒能活下來，一個當天就死在手術台上了，另一個手術雖然成功了，但也隻活了三年。
反而手術難度最高，情況最複雜的霍蕪一直活到今天。
霍蕪在鴻飛福利院的名字叫尤婷婷，考上大學後，她才改名霍蕪。
她在高中的成績並不優秀。她能考上中都師範大學，也充滿了偶然性和機遇性。原本她的分數是不夠的。她就讀的那所高中是另外一名同學考上了師範大學。這位同學正是霍蕪當時班主任的女兒。但很不幸，這位同學在暑假期間遭遇了意外死亡。霍蕪當時的班主任也是從師範大學畢業的，於是親自向母校舉薦了霍蕪。
淩若霜非常認真，查過了當時的高考分數。霍蕪的高考分數比當時師範大學在本省的錄取線低了近十分。不得不說，她能如願被錄取，與當時班主任的親自舉薦有莫大關係。霍蕪在上大學之後，就將自己的名字由尤婷婷改成了霍蕪，跟班主任的女兒一個姓。
這位班主任很不幸，在霍蕪上大學後的第二年就過世了，年紀不到四十五。
霍蕪現在在師範大學學習很刻苦，老師和同學對她的評價都很好。聽說已經拿到了本校直升研究生的指標。
太順利了，一帆風順都不足以形容這樣的經曆。便是冷靜自持如淩若霜，當時看完這樣的履曆，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一直知道命運有偏差，有喜好。有的人是命運的寵兒，有的則充滿了崎嶇和坎坷。但霍蕪的經曆給他的感覺是那種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犀利。在霍蕪的一帆風順中，有太多人泯滅了。即便是這些人的死亡看起來很正常。但淩若霜仍然有種直覺，他們的死跟霍蕪有關。
淩若霜是個律師，他太知道沒有證據的盲測在法律上的作用。但有些東西確確實實是看不見，摸不著的。
比如他妹妹淩若雪的現狀。
強大如他，也覺得束手無策。
“我給若雪的符還戴著嗎？”盛樂問。
“還在。”淩若霜 回答。
那就暫時不要緊。她現在才入校，隻有等到周末才有時間。
“盛樂，我也查過顧凱言……”淩若霜遲疑一會，又說，“他是尤擎天的私生子。尤擎天是現在鴻飛集團的董事長……”
盛樂愣了愣，“他不是姓顧嗎？”
淩若霜那天跟盛夏盛宇見麵後，就開始調查顧凱言了。顧凱言出道很早，幾乎是一帆風順。娛樂圈的水很渾，背後沒有支持，想要那麼快就冒出頭來，幾乎是不可能。顧家雖然在遼西算世家豪門，但拿到京裡來，仍然不夠看。
但鴻飛慈善機構就不一樣了，不僅在民間聲名鵲起，享有極高的聲望，因其曆史悠久，從那裡走出來的人不少，許多在現今的重要部門任職。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它要想捧一個人，非常容易。
顧凱言是尤擎天私生子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淩若霜也是費了好一番勁，才拿到了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