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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殊定住了。

她站在門口, 目光從地板向上挪, 小心翼翼的看著宋芷林。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

海藻般蓬鬆的深棕色長發,散落在纖瘦的肩膀上, 一根細細的吊帶連接著深v長裙,露出形狀優美的鎖骨和一小片白皙的皮膚。

她微微偏著頭,長發朝著一邊落下,光潔的額頭飽滿而漂亮,唇角掛著一點笑容,看不出是真是假。

宋芷林修長的手指捏著一隻酒杯, 輕描淡寫的問:“這位是顏小姐吧?”

“對,你們認識?”鬱薇疑惑的看看她, 再看看僵在門口的顏殊, 稀薄的記憶一閃而過,她輕輕拍了下手, 說道,“學姐高中的時候是我們隔壁學校的學生會長吧?殊殊那時候也很活躍的,是當時認識的?”

“嗯,”宋芷林將酒杯放在桌上, 輕聲說, “幾麵之緣而已。”

幾麵之緣。

顏殊的心涼得厲害, 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絲冷笑。

隻是幾麵之緣嗎?

那些悄悄翹掉晚自習,在學校附近的小巷溜達,共同分享一隻冰淇淋,看著夏夜的星空, 膽怯的牽住對方的手的日子。

那些在漆黑的電影院中,不小心碰到對方的手指,亦或是在屏幕的明暗之間,看見對方笑臉的日子。

甚至是……

那些蜻蜓點水的吻,那些滿是青澀的撫摸……

都隻是幾麵之緣嗎?

顏殊站在門口,覺得這個包間都寂靜了。

她聽不見彆的聲音,隻覺得耳邊有什麼在轟鳴,發出微微的響聲。

心臟跳得極快,某種屈辱在她的身體裡不斷竄動,手指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

“殊殊,怎麼不進來啊?”

鬱薇對著門口喊了一聲,道:

“站在那兒多熱,這邊還有位置,過來坐啊。”

“嗯,”顏殊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露怯,走到鬱薇那塊的沙發坐下,“瓜子還有嗎?給我一把。”

季馥宜默不作聲的將瓜子推到她的麵前,見她臉色很差,又給她端了杯檸檬水。

顏殊感激的對她點點頭,季馥宜抿唇一笑,繼續聽著樓下樂隊的演奏。

端著檸檬水,顏殊還是覺得自己如坐針氈。

宋芷林和她離得極近,近得隻要她稍微一動,就能碰到她的手臂。

隻是,她始終沒有看過她一眼罷了。

鬱薇和季馥宜坐在她們的對麵,一邊磕著瓜子聽樂隊唱歌,一邊聊著閒天。

“真沒想到,”鬱薇吃著瓜子,“才二十出頭,咱們的聚會就變得這麼養老。”

“二十出頭?”

季馥宜聞言,轉頭看著鬱薇。

“不是吧?”鬱薇露出更驚詫的表情,不敢置信的盯著她,“你連你老婆的年齡都不知道?”

“呃,我知道,”季馥宜低下了頭,手托著自己的臉頰,“總覺得你跟我差不多大,想不起來你才二十出頭。”

“是嗎?說明我成熟嘛,”鬱薇抱著她的胳膊,起勁的蹭了一下,臉上滿是笑容,“但我還是姐姐的小貓咪哦,年齡差七歲呢。”

季馥宜:“……”

她一臉無奈,不過,到底是沒有甩開鬱薇的手臂。

對麵這兩個人親親熱熱,處處都透著一股新婚的甜蜜勁兒,看得顏殊一陣不自在。

好好的朋友聚會,她卻要和前女友坐在一張沙發上,手肘擠著手肘,前女友還擋著她的視線,讓她看不了樂隊演奏。

“你們感情真好,”宋芷林像是完全看不見顏殊一般,看著鬱薇說道,“聽說是父母安排的相親?一點都看不出來。”

“她們在那之前就認識了,”顏殊突兀的說,“不是包辦婚約。”

鬱薇和季馥宜對視一眼,究竟是怎麼回事,隻有她們心裡清楚。

她們臉上依舊是甜蜜的笑容,沒有讓外人看出端倪。

這種隻有她們知道的小秘密的感覺,反而帶來了一種奇異的刺激,像是有一根細細的線,將她們的某一處捆在了一起。

再難鬆開。

“明天就準備飛夏島?”

宋芷林淺淺的喝了一口酒,笑容滿麵的問道。

“那邊天氣熱,記得帶好防曬衣啊,多好的防曬霜都對付不住那太陽,著名的曬小麥膚色聖地嘛。”

她繞過了自己的話題。

顏殊在社交場裡向來如魚得水,不論是多冷的場子,多尷尬的對話,她都能遊刃有餘的帶起來,隻是今天,麵對宋芷林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她什麼都說不出。

她低下頭,沉默的磕著那些瓜子。

她們還在討論著夏島的度假,從沙灘的顏色說到該帶什麼樣式的衣服,再聊到夏島的風土人情,宋芷林連夏島上有家極好吃的冰品店都知道,說來給鬱薇和季馥宜聽。

嗬,真不愧見多識廣。

顏殊坐著坐著,隻覺得愈發無聊。

她聽著那些話題,往日裡也覺得很是有趣,今天卻是興致乏乏。

顏殊索性站起來,說:“我出去透透氣。”

“又覺得悶嗎?”

鬱薇有點擔憂的看了她一眼,道:

“殊殊,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顏殊搖搖頭,勉強組織起一個微笑,走出了包間的門。

站在走廊的吸煙處,顏殊點燃了一支煙。

她已經很久不吸煙了。

大學的時候,做作品全靠靈感,壓力實在太大時,就抽支煙解乏,畢業之後,顏殊很少再沾煙草。

嫋嫋的煙霧裡,她長舒一口氣。

紛亂的思緒總算清晰了一點。

宋芷林又回到了b市,而且,見她和鬱薇的交情,以後聚會的時候,這個人是少不了的。

顏殊沒那麼矯情,不會因為自己的事情,就破壞朋友的機會。

還能怎麼辦,頂多避遠一點。

她是再也不想,再也不敢,再也不願碰宋芷林這個人了。

心上的傷疤,即使結了痂,還是會在觸碰的時候撕心裂肺的疼起來,好似那底下儘是腐爛的血肉,沒辦法徹底痊愈。

一支煙抽完,顏殊將煙頭熄滅,打算清一清煙味,再回到包間裡去。

“你現在都學會抽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