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農夫與蛇三(1 / 2)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去。張澤這個人住在村尾,不太喜歡邀請彆人來家裡,通常都是提點肉,提點酒到彆人家裡去吃。喝的醉醺醺的回來讓蘇傾然變身給他看,看了一下又讓蘇傾然變回去,勒令他不準隨意變身。坐半天清醒了不少後,再去喂雞做些農活。偶爾外出回來會給蘇傾然幾個帶有靈力的果子和草。

而蘇傾然也不會變身,廢靈力,他每天做的事就是修煉,變身,修煉。

和張澤說過要回青枝山一次後,被張澤拴到了屋裡。“想跑?沒門!”

蘇傾然欲哭無淚,好說歹說,張澤才把他放了。“我不會離開你的,我都說了我是來報恩的!”

“如果你要走也不是不可以。”張澤摸著下巴笑的很壞:“起碼要等四年之後。再說了,你修煉百來年才有可能是我的對手。”

“四年?”蘇傾然很是不解,而且張澤的笑容讓他莫名恐懼。“為什麼是四年?”

“因為四年之後你就十四歲了啊。”張澤忙著洗碗頭也不抬。

“十四歲?”蘇傾然有些不解的呢喃著,突然想到農村裡十四歲的凡人少年已經可以成親了。結合張澤那讓他恐懼的笑容,蘇傾然希望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嗬嗬噠,一定不是的。

時光如水,匆匆三年流逝。這三年裡蘇傾然一直躲在張澤的床下忘我的修煉,夜半時分再爬出來吸收天地精華。或許是技術部創造的原因,這具身子十分適合修煉。尤其是有月亮的時候。想起某個同事猜測桃源就是在月亮之上,蘇傾然心中倒有了兩分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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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扛著鋤頭,用草網兜著幾個果子,哼著小曲回家,那悠然自得的模樣很是瀟灑,引得村裡的幾個大姑娘紅了臉。

張澤這個人是好,可是窮。就算姑娘家願意,可是張澤卻不願意。他道自家窮,其實誰都明白他歡喜的是已為人婦的村花。

人人都道張澤癡情,都勸張澤娶個好姑娘就算了。就連那村花見他也是一副欲語又休的姿態。

張澤聽著那些話翻了個白眼,他是挺癡情的,等著某個小鬼三年。嘛,還有一個年頭,自己就能一品妖怪的滋味。世間多少人有這種待遇,又有多少人有這般奇遇,這個等待值得啊。張澤想想還有些小激動。

推開門,發現雞窩裡的雞蛋不翼而飛。好家夥,這個小鬼又偷他的雞蛋麼?!咦,今天雞沒喝水?早上走的時候添了水,現在一點沒少。空氣中傳來誘人的香味,引得張澤肚子咕咕叫。

張澤神情一變,正色起來不一會就鬆了一口氣,推開門便道:“不是不讓你變身麼?”不過卻沒有以往的生氣,反而有些溫和,他是真的餓了。

張澤看到桌上的一個白菜湯,一個熗炒白菜,一個醋溜白菜也沒有嫌棄直接坐下來喊道:“添飯。”

在廚房的蘇傾然翻了個白眼。得這人不說表揚他,反而使喚上了。

給張澤舔了飯,蘇傾然坐下來看著張澤頭也不抬的大快朵頤心裡有些失望。他為了做飯,張澤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理所應當,更沒有他想象中的驚訝和笑容。彆說表揚了,張澤隻是說醋溜白菜放多了醋,難吃不說還浪費。

蘇傾然那個憋氣啊,我給你做了吃的你還嫌棄我!蘇傾然也不說話,就在哪裡自我調節。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就當喂狗好了。

張澤敲敲筷子:“再來一碗。”

蘇傾然又翻了個白眼去給他添飯。

“我一個人吃飯,你做三個菜。你當我是地主?”張澤往嘴裡塞著菜,還在嘮叨。

“我去!三個菜,嗬嗬噠,都是白菜。我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除了白菜就是雞蛋。雞蛋要拿去賣,隻有做白菜了。”蘇傾然忍不住了:“還有我才十三歲,我就給你做飯,我還幫你喂雞,還給你整理房間。你不表揚我,還諸多挑剔。”蘇傾然越說越委屈,那嘴癟的老高了,就這麼瞅著張澤。

張澤聳聳肩:“我十三歲的時候,一天能翻一畝地,還能分出精神來看某條蠢蛇,晚上還能陪著小花侃大山。”

蘇傾然的嘴癟的更厲害了,嬌滴滴的伸出手去橫在張澤的麵前:“你看都燙著了。”

張澤一看,果然那手上一個油光可鑒的水泡在那白皙嫩滑的手臂上格外刺眼。這下張澤慌了,碗一放趕緊握住蘇傾然的手來看,然後嚴厲的道:“我叫你彆變身,彆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你看你不聽!現在好了!”說著就起身出去了。

蘇傾然看著張澤走了,更委屈了。他是蛇,冷血動物。滾燙的油濺到他手上時有多疼,想想就知道。張澤沒有軟言安慰就算了,居然就這門子走了。蘇傾然咬唇,這個恩人真討厭,他是來報恩的,怎麼有種自己是來犯賤的感覺?

這邊蘇傾然都要委屈得哭了,張澤拿著個碗回來了,臉色還是臭臭的。蘇傾然瞧他那個模樣就想哭。一想眼睛裡就滾落出清澈的淚水。蘇傾然嚇了一跳,他是想哭,可是他是個成人,怎麼想哭就哭了。再者,他覺得自己的情緒有種太幼稚的感覺。難道是因為這具身體才十三?

張澤一看蘇傾然哭了,臉色就和緩了,有些心疼的去給蘇傾然擦眼淚。“好阿青,莫哭。”然後拿著蘇傾然的手臂給呼呼,好似在哄一個小孩子。

張澤看蘇傾然紅紅的眼睛,把碗裡的東西給蘇傾然抹到水泡處。蘇傾然一看,這不是米醋麼?

“我真是蠢。”張澤的手一頓,然後把蘇傾然的握得更緊,抬起頭衝蘇傾然似笑非笑道:“妖怪不是能自己治愈麼?”

蘇傾然一僵。確實是可以自己治療,可是之前為了讓張澤表揚下自己,再撒個嬌什麼的,所以就等著它在哪兒。現在想想,真特麼矯情。“咳,雖然可以自己治療,可是哪有你的米醋貼心。”

張澤眸色一暗:“你才十三啊。”

蘇傾然剛要露出的微笑瞬間僵硬。這些年張澤經常提起蘇傾然的年齡,就好像他在養豬,等到豬大了,過年就可以吃了。不對,怎麼把自己比喻成豬呢。蘇傾然抽出手,用靈力把手上的水泡治好:“是啊是啊,我還小嘛。”

張澤看著蘇傾然又恢複得光滑嫩晰的手臂,把剩下的飯菜一股腦的塞了:“我說了,沒事不要變成人身。你要是條蛇,我在外麵乾活也能想著家裡有肉而更加得勁。”

TAT搞了半天還是吃的!蘇傾然嘴巴一翹:“你不吃人?你不吃人怎麼把小花吃了。”

“都說了,那個時候他是牛。我吃你的時候還不是蛇。”張澤想了想突然問:“想不想吃兔子肉?”

蘇傾然來了精神,他在這裡三年,見他吃肉的時候少之又少。導致他覺得自己都瘦了一大圈。“哪裡有?”家裡隻養了兩隻母雞和一隻當鬨鐘用的公雞。

“張秀才和他家兔子吵架了。”張澤的眼裡已經冒光,蘇傾然卻忍不住膽顫。雖然沒有見過張秀才和那隻兔子可是蘇傾然卻聽說過很多次。

鄉野間的私塾老師張秀才頗受人尊敬。可是誰又能想到,張秀才喜好男風,而他家那個貌美如花的媳婦是個男的不說還是個兔子精。

張澤是張秀才的好友,如今張秀才和兔子吵架,張澤居然想吃兔子肉。

“你不是說真的吧?”蘇傾然嘴角抽搐,他的直覺告訴他張澤說的是真的,可是他仍懷抱希望的詢問。

“拜托!那麼大一隻兔子!反正張秀才也不要了!”張澤起身收拾碗:“彆說你不想吃肉!”

蘇傾然忽然覺得自己住在一個食人狂魔的家裡,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那你將來不要我了,也會吃了我麼?”

蘇傾然此時不過十三歲的模樣,說起這話時水潤的眼裡充滿了期待,那般可愛的孩童模樣讓人忍不住拒絕。

“如果你乖的話就不存在這個問題。”張澤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那笑容溫暖如春,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蘇傾然有種冬日裡落入冰窖的感覺:“但是反之,我一定會吃了你。”說著就收拾碗去廚房。

蘇傾然連忙跟上去,兩個人都沒注意到院門外路過的一不休邊幅的中年男子突然目光一亮,手中幻出一把飛針,死死的注視著那破舊的廚房。

“為什麼?往日裡的溫情都是假的麼?!”蘇傾然不能理解,這真的是人麼?明明張澤在這幾年的時間對他很好啊,張澤以為他不知道麼?半夜會突然醒來看看床下修煉的蘇傾然,會走很遠去為他帶回含有靈力的果子。他的窩裡也是上等的絲綢,鎮上的地主也不一定穿得上。嘴裡不說,每次賣雞蛋也不會全部拿去賣,總會留了那麼幾個雞蛋。在田野間抓的青蛙田鼠也會給蘇傾然帶回來。也沒有讓蘇傾然變成人身來幫他做活,總是囑咐他好好修煉。有事沒事還會摩擦手掌,那裡有青蛇小時候給他咬的痕跡。

還有那張秀才和兔子精。若不是當初不是真愛,怎麼會知道那人是妖怪還和他在一起。好的時候是真愛,不愛的時候便是下酒菜麼?!

所有的精怪中,那些和人類在一起的妖怪最後少有好下場。那些人類一聽戀人為妖,往日的恩情都成了妖怪的法術。為什麼會這樣?

張澤洗碗的動作一僵:“你是妖怪,我是人。我若是厭惡了而放你走,你會不會懷恨在心來把我吃了?”張澤甩甩手上的水,目光有些犀利:“所以你要聽話,你要乖。”

蘇傾然忽然說不出話來,張澤說的沒錯。人類拋棄了妖怪戀人,妖怪會不會尋思報複?性格溫和的妖怪說不定會遠走他方,性子烈些的又如何呢?人類一向崇尚先下手為強這一理念。可是拋棄了彆人,又把人家吃了未免也太過分了。人妖相戀本就不易,為何不能擁有一場不分手的戀愛呢?當初的執著,當初的努力,都因為一個不愛而煙消雲散。這就是感情麼?

蘇傾然低頭,他要做的隻是避免自己被吃的命運,其他的莫要多想。“我會陪伴你的一生,如果你厭棄了我,我也不會走,更不會加害……”

“得!”張澤揮揮手:“我一定會吃了你。”

“好!”蘇傾然也來脾氣了:“就算如此,我也要賴在這裡,最後陰魂不散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