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劉堯終於還是老老實實進了皇子苑, 本來他在宮裡睡懶覺不去讀書，皇子苑也沒人會來催他, 可隻要他進了苑內, 不管是自願走進去的, 還是抗進去的……那耍脾氣再想出去，守衛也不會讓的。
他鬱悶的去了學堂，才發現他居然是最晚一個到的, 其他皇子和幾個異姓王的孩子，全都整整齊齊的坐在裡麵，認真的聽講。
劉堯站在門外探頭看, 很快就引起了屋裡人的注意，幾個皇子看到了他沒反應，倒是其他異姓王以及重臣的孩子好奇的多看了他兩眼，也沒跟他說話。
其實突然見到那麼多同齡人，劉堯心裡說不期待是不可能的, 但他在學堂裡就跟個隱形人一樣，彆的皇子身邊一道下課就圍上了一層又一層的人, 他這裡，就他自己孤零零的，隻好拿著墨水亂塗亂抹, 還被老師抓到教育了一頓。
或許是顧及劉堯是第一次來學堂，老師沒打他手板, 隻訓斥了幾句不可再亂塗畫, 可依然還是讓內心比較封閉的劉堯, 感覺心靈受到了創傷。
再加上，下課期間，他親耳聽到其他人對他的議論，什麼不受皇帝寵愛，什麼最沒有未來的皇子，還有人上課時筆掉了，他給對方撿起來，對方都嫌棄他拿過，冷冷的說一聲不要了。
有什麼了不起的……劉堯上了幾天學，被同學冷對，被老師教育甚至打手板都經曆過了，等他某天放學前調皮搗蛋把墨水潑在彆人課本上被罰站後，老師氣憤的叫他明天反思一天。
他第二天就死活不去上課，縮在被子裡和楊綿對峙，生怕她的手又伸過來提自己的領子，眼睛瞪地老大。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說不去就不去！”劉堯嗓門沙沙的，吼的老大聲，像是要把楊綿嚇退。
楊綿看了他一眼，實在不明白小孩子又在發什麼瘋，她想了想，“前幾天不是好好的？”
“不好！一點都不好！”劉堯快速的反駁她，卻由於說得太快口水嗆到了自己，可即使這樣，他還是一邊咳著一邊急切地說，“學堂裡都不是好人，他們瞧不起我，還總愛說我閒話，這些老師都不管，可我隻要報複回去，老師就找到機會罰我，從上到下，沒一個好人，我為什麼還要去學堂？”
“你怎麼報複的？”楊綿皺了下眉。
劉堯冷哼一聲，他頭又稍微從被子裡探出了點，又解恨又快意的說，“我把墨汁全潑在他們書本上，把他們寫了幾天的課業毀掉，看他們還有心思說我壞話！”
“彆人說了你幾句，口頭上的話再重，隻要你不放在心上，也對你造成不了實質性的傷害，可你把他們寫的課業毀了，這就是在故意搗亂，老師不罰你罰誰？”楊綿詫異的看了眼劉堯。
“可是他們說……”劉堯狠狠的從牙縫裡咬出這句話，張了張口，似乎要說什麼，又隱忍的忍耐下去。
楊綿在他說話的時候，認真的傾聽的，聽他說出了一句話，後麵就再沒有聲音後，她又等待了一陣，確定劉堯不會再繼續說話時，才淡淡道：“他們是誰？和你一起學習的同窗，他們或是皇子，或是大臣的孩子，平時與你接觸過嗎？裡麵有人是你放在心上的朋友嗎？都沒有。所以他們說什麼，與你有什麼關係？嘴長在彆人身上，彆人說什麼你都管不住，所以何必去在意，並為此生氣呢？”
劉堯看著地麵，生氣就是生氣，怎麼會因為知道彆人的話不重要，就為此不生氣了？他理解不了。
“如果他們說話很過分，你可以去找老師，讓老師給你主持公道，而不是充滿戾氣的報複回去，你現在是個孩子，去了學堂隻要認真學習，老師也不會讓其他人閒言碎語打擾到你學習，你們皇子苑的老師，我打聽過了，是位在書庫修書四十年的老大人，能四十年如一日的看書修書，這樣的人，本心不會壞。”楊綿淡淡的說，“現在，你回去認個錯，老師不會過於苛責你，隻要你好好學習，他也會好好對你，你覺得呢？”
楊綿沒做過老師，但她直到但凡教書育人的人，一定會喜歡知錯就改的學生，這樣的學生，足以讓一個老師充滿成就感了。
所以她篤定劉堯認個錯，那位皇子苑的老師不僅不會罰他，反而以後會多關注他，或許還能多幾分照顧。
楊綿雖然口頭上說過，不會對劉堯掏心挖肺，可實際上她為對方做的每一步計劃，也差不多是耗儘她所能了。
對方聽她的，認真上課，表現突出也好，低調也好，總是在朝臣心中掛上了名，這樣以後長大了，不出意外會受封出宮，有個閒散虛職，至少名頭上是天潢貴胄，生活富足。
她說的真切，又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有那麼一瞬間……劉堯也是動搖了，可他想起學堂裡的冷漠，和落在手心的板子，那直讓他手掌發麻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