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夜,在郊區某間與民房無異的簡陋工作室內，一群員工熱火朝天地對著滿桌麵的手機輪換操作，各大平台與許鹿有關的詞條下頓時多出一條條抹黑言論。
水軍頭子是一個娛樂圈大V,網上由他帶頭數列許鹿的罪責，現實中他不時鼓動一下員工們：“都不要停！繼續！這筆大單子結束後，我們就發一筆獎金！”
“噢噢噢——！！！”
底下的員工興奮得眼睛都冒出綠光來，為了賺錢，他們哪管得上誰是無辜誰是有罪？
彆說是給無辜人潑臟水了，法製咖洗白都沒問題！
隨著網絡時代的興起，水軍已然成為娛樂圈生態鏈的重要一環，國內大大小小的水軍工作室不計其數。
正所謂有需求就會有供給，這個遊走在灰色地帶的畸形產業被太多人需要，就目前來看,它們是不可能被徹底清除掉的,隻會像野草一樣,拔掉一茬又飛速長出另一茬。
但並不是說打擊水軍工作室是無效行為，也不能說他們就能夠肆無忌憚橫行霸道。
水軍也有很多不敢接的單子，比如涉及曆史與政治方麵的，比如與大集團公然叫板的,再比如對上那些背景很強大的藝人的……
要是一個不小心，他們就得將自己和全部身家都搭進去。
而在這間水軍工作室的頭子看來,許鹿顯然不屬於上麵任一種,甚至他還覺得自己是在行正義之事,揭露了許鹿肮臟的真麵目。
——厲深和白夕解除婚約後立馬就安排了許鹿當主演，那許鹿不就是小三？將揚言退圈又光速複出的失信問題上升一下,不就是道德瑕疵？
該罵！
一夜忙碌之後,所有的員工都倦怠萬分,水軍頭子見工作指標終於完成了，盯著青黑的眼眶露出一個大笑。
“加班辛苦了！下個月發工資的時候，你們每人都能多1000塊獎金！”
當然，員工獎金隻占此次收益的一小部分，因為這次對方辦理的是高級業務，價格昂貴，他們在社交平台留下來的，不是那種路人一眼就看得出是機器人刷出來的低級評論，而是賬號很逼真甚至還會跟路人吵架撕逼的有效評論。
就在水軍頭子做完報告後準備回家的時候，剛一打開工作室的房門，迎麵就有幾個警察過來銬住了他。
“哎！你們乾什麼！我可是守法公民，做的都是正經的文化傳媒工作，你們不能隨便抓人！”
水軍頭子心虛不已，冷汗直冒，卻仍然死鴨子嘴硬。
就聽警察嚴肅得不帶一絲感情地道：“安靜！你們有沒有守法，是不是做的正經工作，不是你們自己說了算的。”
不隻是水軍頭子，整間水軍工作室的員工也全都被逮捕回去立案調查了。
這一波可以算是人贓俱獲，很快水軍頭子就按捺不住審問的壓力，將自己的工作內容如實交代了出去。
得到結果以後，警方便公開發布聲明，表示互聯網不是法外之地，網絡犯罪亦應該得到嚴懲，該水軍頭子孫某某近期接受飛躍娛樂公司的委托，在社交平台發布了嚴重侵害許某名譽的不實信息，現在數百個水軍賬號都已經被永久查封。
此消息一出，吃瓜群眾們全都震驚了。
飛躍娛樂公司，不就是白夕的簽約公司嗎？也就是說這件事是又特麼是跟白夕有關了！
很多人已經腦補出白夕不認許鹿的救命之恩，嫉妒他搶走了自己的未婚夫，於是對許鹿進行打擊報複的狗血橋段……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又由於法律規定，雇傭者及轉發者同樣要承擔責任，於是也有警察前往飛躍娛樂公司進行調查，最終將嫌疑人金秀秀和白夕都帶走了。
相關視頻在網上流出後，引來諸多議論。
【哇靠真的是白夕啊！】
【找水軍黑人被抓的明星還是頭一次見到，許鹿當初就該由著追下懸崖他摔死（微笑）】
【在線看農夫與蛇的故事=-=】
【旁邊的經紀人不也被抓了嗎？在事情沒有出結果之前，你這麼說可以告你造謠誹謗！】
【夕夕對我們粉絲可好了，還給我們買過奶茶喝，親自送到我們手裡的……我不相信這麼溫柔的他會做這樣的事，當中一定有貓膩！】
【那誰讓許三把厲總搶走了的？白夕根本不需要被救，許三多管閒事才領下的救命之恩，現在白夕隻是找點水軍黑他我覺得算客氣了。】
不過，被抓的白夕除了最開始表露出驚慌之外，在得知前因後果後，反倒是鎮定下來。
他隻是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警察，委委屈屈地表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雖然我跟他是有點仇，但是我們也有情誼在，我找他麻煩又有什麼好處？”
另一邊金秀秀也是同樣的說法，奈何水軍頭子就是一口咬定了跟自己談生意的就是金秀秀，因為雙方談生意的時候都會用點小暗語，而這個暗語其他人本應是不知道的。
“其實，我的確是買了水軍的，不過不是黑他的……”白夕打開了手機，調出了自己跟另一個水軍工作室談的內容。
上麵顯示，他因為擔心許鹿近期被黑得厲害，所以想要人多去發點誇誇的內容，反駁一下那些糟心的言論，但千萬不要跟人吵架，否則影響不好。
“所以，如果我要黑他，我乾嘛要找人誇他？我這不是浪費錢麼！”
警察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又覺得白夕說的沒有錯，及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的嫌疑是比金秀秀要低。
少頃，白夕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倒是秀秀姐，有說過要替我打抱不平，還問我要不要動用輿論的力量，我當時就拒絕了……”
於是警察又查了一下兩人的通話記錄，其中確實發現了如白夕所說的那一條。
這下子，證據就算是齊全了。
雖然兩人很快就被放了回去，可是金秀秀卻要麵臨厲氏集團法務部的起訴，並且她在這一行的前途也算是徹底完蛋。
在這一關頭，她想到了白夕，在公寓裡神情激動地跟他當麵對質。
“是不是你陷害我！我根本沒讓水軍去黑許鹿，除了你，還有誰能頂著我的名號做到這種程度！”
白夕冷淡地彆過頭去，語氣中摻滿失望。
“秀秀姐，我那麼敬重你，你竟然還想讓我背黑鍋？我說了，我想黑許鹿就不會買水軍洗白他。而我這麼做也不隻是為了他，更是為了我自己，因為我就怕有人會沉寂將屎盆子扣在我頭上。”
聽白夕這麼說，金秀秀的質疑也開始搖擺。
“……真不是你？”
白夕歎息一聲：“真不是我。倒是秀秀姐，你確定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嗎？也有可能是其他很了解你的人背叛了你，而你卻不知情呢？”
聞言，金秀秀一瞬間無比恍惚。
她作為經紀人，哪怕再八麵玲瓏，也難免會得罪不少人，出於經紀人的職責，她必須要去為自己手底下的藝人搶資源。
那樣的話，她得罪人的範圍可太大了。
再者，也不能排除損人不利己的惡，嫉妒上頭的人做什麼都有可能。
“對不住，是姐誤會你了……”金秀秀拉著白夕的手道歉。
白夕安慰地笑道：“姐你明白就好。這樣吧，畢竟你也是因為我才被利用的，我會分擔一部分賠償金。你也彆忙著拒絕，我們什麼關係？姐你在我最艱難的時候簽下了我，我也一直想替你做點什麼。”
金秀秀感動地直抹淚，頭一次知道原來娛樂圈裡也是會有真感情的。
然而等她從公寓裡離開後，白夕的目光就倏地冷了下來。
幸好他在盜用金秀秀手機的基礎上，還做了第二手準備。
本來他是想著利用許鹿和厲氏集團的名義去買水軍進行洗白，到時候再放出消息說許鹿這是在自導自演。
不過他轉而想到付款的時候可以查到資金來源，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眼下他雖然沒能對許鹿做什麼，但至少把自己摘出去了，挺好。
翌日，吃了一個大癟的金秀秀發布了公開道歉聲明，並感謝白夕對自己的訓誡，此事與白夕無關。
公司對她進行了降職處理，反正經紀人是居於幕後的，如果是藝人的話，那可真是一個無法抹滅的黑點了。
對於金秀秀的認罪，吃瓜群眾們並無疑議，隻是對於白夕是否真的不知情，大家卻各抒己見。
【嘖！經紀人又不需要麵向台前，犧牲她保住白夕，很劃算的買賣。】
【可是警方通報裡麵也沒有說白夕有問題啊，我覺得白夕就是無辜的呢？】
【上麵的是傻叉嗎？金秀秀用她的渠道找水軍，白夕或許隻是在一旁推波助瀾而已。現在金秀秀自己認罪了，白夕當然可以洗白白啦！】
【有沒有毛病啊，白夕就是被帶去調查了而已，都說了是他經紀人的錯，你們這些鍵盤俠敲敲手指頭就能辦案，還需要警察蜀黍乾什麼？】
【woc你們看這個帖子啊，我感覺白夕在我這裡狠狠漲了一波好感，他隻是作了一點但沒啥壞心眼啊！】
在金秀秀事件發酵後不久，網上就冒出了一個叫做《和經紀人暗地打對台的B姓藝人告訴我們從藝先從德》。
發帖人表示自己原本是水軍工作室的一員，因為接觸到的行業內幕比較多，就背著老板暗地裡當一個爆料營銷號，但是一直沒什麼起色。最近風風火火的J姓經紀人黑水軍事件，既讓他看到了流量，也讓他產生了一些反思，因此他選擇了曝光。
這次的主角是J姓經紀人手下的B姓藝人，是個長得非常好看的男生，雖然有些爭議，但是是個性格很不錯的人。
在J姓經紀人私底下喊了黑水軍黑人家X姓素人時，日常衝浪的B姓藝人覺得X姓素人被罵得厲害，就喊了水軍洗白對方……當然，X姓素人從各方麵看都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其實沒什麼黑料，也不需要洗白，頂多就是恰飯的事情而已，誰又能不恰飯呢？
總之，B姓藝人被J姓經紀人牽連帶去接受調查了，但好在因為他道德水平比較高，所以沒什麼事，B姓藝人還覺得J姓經紀人是為了自己才做了不道德的事情，愧疚地要幫J姓經紀人分擔賠償金。
最後，發帖人說自己偷偷拿到了老板的手機拍到了聊天內容，反正他們老板也要去接受調查了，工作室以後就開不下去了。
……
這則帖子的出現，瞬間讓白夕的名聲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很多人都認領了那作精的人設。
很多人不喜歡作精，是因為覺得這種人任性、霸道、彆扭，又知道娛樂圈很多藝人的人設都是演出來的，天然將他們置於“道德水平不高”的地域，自然非常厭惡。
但是如果觀眾們知道作精是某藝人的真實性格，而且某藝人本身又心地善良，那吃瓜群眾多半會改變態度，甚至看到罵的人多了，還會逆反。
於是，本就不喜歡白夕的還是不喜歡白夕，可那些稍微對白夕有路人好感的，多半都已經變成了路人粉，而真愛粉也更加死忠。
這相當於是把粉絲提純了一遍。
白夕一波操作下來確實是秀，這也讓他落入了皇宇娛樂集團總裁宇文極的視線內。
手機上突然撥來一個陌生號碼，白夕沒什麼猶豫就接了起來。
畢竟一個電話又不能將人給殺死，社交恐懼症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你好，請問你是？”
白夕一貫用柔軟、無辜又甜蜜的聲線開口，像是個沒什麼腦子的花瓶在那兒嬌嗔，讓人很難升起警惕心。
“嗬~”電話那頭的男聲低沉性感，帶著絲絲妖異詭魅，宛若盯上了獵物的凶殘厲鬼，“我是宇文極，很高興認識你。”
刹那間，白夕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一股寒意從腳底順著脊柱直接竄到了天靈蓋。
這個聲音他簡直太熟悉了，跟他前世的魔教教主皇天極一模一樣！
“您、您有什麼事嗎？”白夕的聲音變得臣服而怯懦，像是一隻失去了爪牙的野貓。
“你的營銷手法很出色，我已經很少看到這麼優秀的策略了。”宇文極的聲音慵懶得像是陳年紅酒，散發出迷醉的芬芳，“你長相很好，人設獨特，又是個有腦子的，我手頭就缺個像你一樣的潛力股，考不考慮跟我們簽約？”
白夕強自鎮定，畢竟是現代社會，哪怕和平的表麵上暗潮湧動，也大概比古代安全不少。
“可以給我考慮的時間嗎？”
宇文極：“一天24小時，從我掛斷通話的那一刻起開始算，你在這段時間內打給我都算有效，當然我也不介意你在拒絕我後被打壓得連一點生存空間也沒有。”
語畢，電話被宇文極那邊單方麵地掛斷了。
白夕立刻上網去搜索了一下宇文極的資料。
宇文極，1996年9月生，哈佛大學博士學曆，現任皇宇娛樂集團總經理……
但最重要的是，那張斜眉入鬢、邪魅俊逸的麵孔，才是叫白夕做噩夢——不光是聲音，臉也跟他前世侍奉的魔教教主一模一樣！
至於皇宇娛樂集團則是宇文集團的一家下屬子公司。宇文集團成立於1940年，是一間涉足地產、金融、娛樂、餐飲等方麵的多元化上市公司集團。旗下簽約了趙菲琳、龍嘉納、魏子晉等多位超一線藝人……
從百科上，白夕隻能了解到一些相當官方的內容，但也知道這是一家超級強大的跨國公司，先前之所以不太了解，是因為國內目前娛樂產業被整頓得厲害，皇宇娛樂集團這些年都將業務放到華夏的特彆行政區以及海外，幾乎可以說是放棄了內地市場。
又在搜索引擎上搜索了許久，白夕了解到千禧年前後這段時間，皇宇娛樂集團的一些醜聞，甚至還包括了人命官司。
足足思考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距離約定期限隻剩下半小時的時候，白夕才終於決定回撥電話。
“我答應跟你簽約。”
——總歸是現代社會，他手頭的殺人技巧也不是蓋的，真遇到什麼自保也不困難。
宇文極愉悅地勾起嘴角：“還算聽話，那我就另外告訴自己人一個小秘密吧……你已經被厲氏集團的那一派係封殺了，是你的前未婚夫親自吩咐下去的命令。”
“你說什麼！？”白夕的聲音忍不住上揚了好幾個調。
明明他都已經澄清自己是無辜的了，厲深竟然還這麼狠心要封殺他？
不……一定是許鹿在背著他給厲深上眼藥，真是豈有此理！
幾日後，白夕改簽皇宇娛樂集團的消息傳出，不關心的路人們掃一眼這個消息就罷了，可是業內卻引起了轟動。
眾所周知，皇宇娛樂集團簽約的藝人現在不是混成了天王天後，就是影帝影後，最不濟也得大爆一場，紅得發紫。
這些年來娛樂圈整體沒落，隨著千禧年最後的輝煌過去，邁入10年後，新人與老人之間就出現了嚴重的斷層，於是皇宇娛樂集團已經好多年沒有簽約過新人了。
如今白夕成功簽約，是不是說明他要被資源力捧，成為下一個超級明星了？
……
“他倒是挺有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