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2 / 2)

“逃?”她不解,“你在逃什麼?”

他好像咬住了牙,腮部輕微鼓起,如同在承受某種折磨,漆黑的,濃稠的液體從眼眶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彰顯眼前的生物無論再怎樣克製,都不再是常理意義上的人。

“彆問了。”

“為什麼?”

“彆再問了。”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他閉著眼眶,帶著非人的淚痕,幾乎是恐懼地往後退了一步,貼到牆壁上,金屬鐐銬發出咣咣當當的響聲,“彆問了,好不好。”

喬知遙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見他確實沒有離開的意思,她起身要來時的小徑往回,卻聽到他的那個聲音忽地那樣子說。

[她要走了嗎?]

[好想再看一眼,她的樣子。]

……

她並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如此矛盾。

於是她停住,歎息著再一次蹲下,在陰影裡成片成片的觸手中,她捧住了他的臉,以手指拂去非人粘稠的詭異液體,親在了略顯蒼白的唇色。

她聽到了他的心聲一瞬間變得嘈雜,好像很多人拿著喇叭吹吹打打,又像是節假日時拉著號角從街角遊行的隊列,有點吵,但卻能很有效地驅散先前那種讓人厭惡的寂靜。

“是的。我想我可以確定。”她將最顯眼的那幾個聲音挑出來,補充說,“這種感情確實是喜歡。一如你現在心臟中翻湧的情緒。”

他的神情一瞬間變了。

身後,幾根觸手一瞬間暴起,咬碎了困住他的枷鎖,在哢噠的碎裂聲中,她看到牆壁上刹那疾速增長的影子團成團,扭曲黑暗的線條縈繞在她身邊,很容易就會讓人聯想到險惡而難以脫身的泥沼。

怪物早已失去了人類的形體,加注身上的枷鎖比起束縛,更加像某種提醒自己的象征。

手腕依然束著鐵環,因壓抑著過分激烈的情感而隱約顫抖,雙手帶著殘留卻就那樣繞在她身後,冰冷僵硬的觸感像是已經乾枯的樹藤,貼在喬知遙的身後讓她短暫地皺起眉頭。

“很長時間了,長得我自己都記不得了。”

忽地,他出聲。

這是屬於他自己的聲音,哪怕竭力平穩,依然帶著一點哭泣的味道,“我一直在忍耐,一直在忍。從那時候開始,我忘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多到想一想就心痛難止。”

“你本來可以很輕鬆就離開我的,也可以很隨意地指使我,命令我做任何事情,把我當作工具,也不用擔心會不會損壞。”他罕見地說出那樣多的話,胸口疑似發出某種氣音,說著不明含義的話語,“本來可以的。”

好像忽然著了魔,寬厚生布著刀繭子的手攬住了她的後背,明明指骨在顫抖,他的力道卻很重,甚至比觸手更重,她看到了他身後如泥沼般的影子,吐著可疑的泡沫。

就在那種痛苦和快樂交織的邊緣,他驟然間俯下身。

呼吸被打斷,吞咽被阻止,柔軟的唇貼在一起的時候,從未有過的快樂填滿胸口,仿佛靈魂深處發出了某種共振反應,將問題和疑慮悉數消弭其中。

而在她的舌尖觸碰到上顎的某處時,他頓了一下,而後陷入了和鬼街失去理智時時一樣的癲狂,力道驟然加重,像是想要去發泄什麼。

她感覺到有些喘不過氣來,舌尖被吮吸嘚隱約發麻,揭開怪物偽裝出來的的沉穩可靠的皮相,她看到了一點沉積的,肮臟的本質,於是靈魂情不自禁地隨之顫栗,濕潤的觸感從唇畔躺到脖頸,她聽到聲音很輕,含帶隱晦的危險。

[現在不是我的錯。]

觸手從影子濃稠的氣泡中一隻一隻地向上冒出來,就像是沙灘上潮水褪去後一隻一隻往外冒的竹蟶。

[對,不是我的錯。]

似乎意識到正常的人類需要足夠的新鮮口氣,在窒息的檔口,他鬆開桎梏,銀色的液體順著交接的地方滴下,雙手卻卡在她的腦後,很巧妙地讓人動彈不得。

“我想至少這不是錯。”她喘了口大氣,帶一點笑意,依然維持著捧住他臉的動作,“你難道不開心嗎?”

他低下了頭,居然悶悶地笑了,擬態的人臉半哭半笑,是夢醒間病態的癡迷。

他好像不願意鬆手,唇畔露出很淡的笑容。

[開心。]

[是我的。]

[我的。]

[不會有任何事情能再奪走。]

他睜開眼睛,空洞的眼眶陰森詭異,就那樣貼了過來,溫柔地繼續含住她的聲音,依戀地將人形的臉貼在她柔軟白皙的麵頰上,露出一點殘忍和危險。

[任何事情。]

.

從大體來看,阿諾沒什麼太大異常,隻是變得比之前更加粘人了。

好不容易說服他自己要暫時離開一會,在進入的入口,隔著黃粱花海,嚴羅等在原地。

她將那隻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緊緊貼著自己,簡直想要長進她皮膚裡的觸手藏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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