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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好好修煉,就可以升仙了。
她每日不再和其他妖一起玩樂,而是靜坐在竹林中心,感受天地吸納靈氣。
竹林裡除了她,還有其他擁有靈識卻未修成人形的竹妖,它們不明白鬱離擁有雙腿卻不行走,雙眼清明卻兩眼緊閉,可以呼吸卻屏氣凝神。
它們奇怪,又覺得無趣,好似修成人形並沒有什麼好,鬱離是它們之中唯一的人形妖,卻形同虛設,要是它們,早就腿腳不停又跑又跳感受位移的樂趣。
鬱離坐在那,同胞們沒有避著她,一句不落被她聽了去。
她沒有睜眼,即使同胞們怨她想不開也沒關係,這也是萬物的一部分,不怪它們。
鬱離倏然回神:“不對!”
芭蕉葉乾巴巴地蓋在雁沄臉上:“嗯?”
她焦急在原地踱步,手抓著頭,兩眼瞪得極大,“不對不對。”
雁沄笑意過去,有些累,看她乾著急,閒著沒事便順著她的話道:“哪裡不對?”
“哪裡都不對!我……想不起來了,怎麼會想不起來呢,不應該啊。”她喃喃自語,又氣又急。
誰告訴她自己同胞也是萬物的一部分?沒人告訴,那她怎麼知道?
雁沄毫不在意:“想不起來就算了唄,沒人逼你想起來。”
兩隻杜鵑落在紅秋英花盆旁,伸長脖子看那靜置的枝葉。
鬱離驀然抬頭望向雁沄:“不,是你!是你把話題引到我身上來,如今卻說不逼我想起來,好賴話全讓你說了,明明就是你!”
雁沄嗤笑:“你自己想不起來還怪我,那你喘口氣是不是還賴我擋著你呼吸了?”
鬱離委屈上來:“我隻是忘了以前的事,你卻說我撒謊。”
雁沄含笑:“對,我確實說你撒謊,因為你不該忘,前塵儘忘如何做到不留私心,如果想以己度人,又如何做到不會重蹈覆轍,就是因為經曆過,你更應該記住。”
“若什麼都忘記,和剛出生的啼哭嬰兒有什麼區彆,你又怎麼敢自認仙人,認為自己可以指揮和管理凡間,你什麼都不記得,又怎麼敢站在這裡。”
鬱離身體一晃,這一聲聲,一句句,像數不清的石子向她砸來,不禁後退一步。
“可我……”
真的忘記了。
後半句咽回肚子裡,她不敢說,一股強烈的恐懼將整個人包裹住,她怕雁沄真的去西王母那裡告發她,說她不能稱官,直接拔出她的仙骨踢回凡間。
可是她經過升仙台,又經過司命殿,又怎麼可能會……
“你沒有說謊,你記得的。”
她耳邊恍惚間有聲音想起,這聲音很熟悉,又陌生非常,像魔音回蕩,一遍又一遍重複,像是異物刺進身體,滑進血液攪亂她的脈搏,每經過一處經脈,都留下滾燙的烙印。
她記得的……她記得的……她沒有撒謊……
——
“他來了,小點聲。”一棵纖細的竹子小聲道,輕輕搖晃窄身,提醒周邊熱聊的同伴。
天黑之後雪妖和雪狼不知怎的突然鬨矛盾,兩妖在山上又打又吵,從左山頭打到右山頭,妖力碰撞產生的波動和極其大聲的對罵,惹得周邊生靈無法休息。
所有生靈瞪著眼睛看著它倆吵鬨,直至半夜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