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阿楚想。

她帶著一千年的記憶來到這裡,難道不是為了改變這世界嗎?

她跟隨諸葛玄來到富春,何嘗不是為了逃出伏宅小院,離天下近一些,離曆史近一些呢?

阿楚把係統從小黑屋裡放出來,又潦草和諸葛玄應付了幾句,便找了借口跑開了。諸葛玄知道她素有主張,也就放任她去了,隻留下孫策,說要和他聊聊富春周邊之事。

庭院接著大門,阿楚在這裡既能看到院外景象,又不會過分打擾到護衛,惹他們緊張,是此時最好的去處。

係統剛被解除禁言,此時一點也不敢招惹阿楚,隻好在自己熟悉的領域發光發熱,以期能稍微抬高點自己的用戶評分:

“親親,這邊可以給您開一個‘無限軍馬’體驗套餐 ,把李府圍起來就沒有危險啦。

“或者給您開一個‘鎖定時間’,把禍根扼殺在搖籃中哦。

“如果都不喜歡的話,還可以把您的‘無限生命’轉移到未來受害者身上。”

阿楚聽著它那些來自未來的術語,眼皮一跳。它言語間表現得與從前無二,依然視她為“尊貴的玩家”,好像這裡還是那個自由的遊戲世界,阿楚自己卻覺得已有所不同了。

八年的兒童生活與今日意識到的“曆史注定”,讓她隱約觸摸到了虛擬與真實的邊界。

阿楚看了眼空蕩蕩的門庭,李府為了冠禮特意的清場,使它在熙攘街市中安靜得幾乎突兀。

“不用,再等等吧。”

據諸葛玄所說,李永方才正在西廂房中與筮人商談明日流程,此時應已接近尾聲;載貨一事遲遲沒有進展,這本是李家夫人操持,卻在這等大事上出了差錯,自然著急,剛剛還派人去請了李永,預備出門詢問情況。

“冠禮在即,李家夫婦現在忙得焦頭爛額,是不可多得的時機。他如果足夠聰明,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她盯著門外呢喃。

日中時刻,太陽高懸在天上,把市集照得明亮而熱鬨。正午日光的明暗交界線落在院牆頂上,將李府與街道劃成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她聽到牛蹄踏過地麵的悶響、車輪碾過泥路的摩擦聲,商販買家交流時的問好告彆,孩童的嬉笑聲。

係統閉了嘴,門前護衛亦沒有注意她,阿楚於是自顧找了根方柱倚著,靜靜地盯著外頭,心中思緒萬千,滿腦子都是“應當怎樣”。

一是李劉二家的仇怨。她方才問過諸葛玄,得到的卻隻有“我也不知,但李君為人正直,不會輕易與人結怨”這樣模糊的答案。阿楚自己,也沒有與他真正交流過,當中是非不好判斷。

二來,她的確的想見見這些留名於史的能臣名將,如果能收攏,更是再好不過了。隻是她徒有這心思,在外人看來,也不過是個幼稚女童,斷然服不了典韋那樣的武將。

如此,又待如何呢?

阿楚想,既然她沒有更多訊息判斷是非,也無利可圖,那麼也無須過分謀劃什麼了:她會破壞這場刺殺,但接下來如何,還得看情況決定。

太陽如常向西偏移,市集的人來了又走,孫策耐不住無聊,跑來庭院尋她玩耍,阿楚還是抱胸依靠著方柱,前所未有安靜地等待著那個連接她與這時代的節點。

終於,被她等到了。

這個與世界相處的轉折點。

黃牛沉重的步伐終於停下,獨輪車的把手被主人隨意放下,停在李府門口的男人膚色黝黑,身量不算高,但尤其健壯,須發蓬鬆、眉毛斜飛,看起來不太好招惹。

阿楚敏銳地注意到他停下時的動作,在看到門口兩個護衛時有細微的停頓,且此人停下運車後,雙手很短暫地垂下了,這是人“不習慣”或是“不知做什麼”時常有的動作。

此外,他肩上掛著的葛布雖不叫新、也不平整,但褶皺卻雜亂無序,隻有不常用、鮮少折疊的布料才會如此。

“他胸前似乎藏了東西。”係統忽然出聲提醒。

阿楚點頭:“是匕首。”

“玩家覺得是他?”

“一定是他,不會錯。”

此時,這位“相貌魁梧,膂力過人”的漢末名將已在和門前侍衛交談了。那侍衛見他滿頭是汗,從獨輪車裡取出一壇酒,便向裡喚了一聲。前堂很快有侍婢小跑出來,聽侍衛交代了兩句,往廂房去告知主人了。

典韋顯然已經注意到了阿楚,但她的外貌實在毫無威脅性,甚至還獲得了典韋的一個微笑。

阿楚:“……啊?”等一等,我不是那個意思!

典韋當然不管阿楚是什麼意思,他任俠之士,既然受了劉氏的求助,今日是必要殺了李永的。若是能一舉將他妻兒也葬送了,自是再好不過。

李永害了劉家獨子,這麼多年過去,竟然也敢大張旗鼓地為自家長子舉辦冠禮,此仇便是今日報不了,也不能讓李家這冠禮舉行的如此順遂。

儘管如此,流程還是得走的。侍衛將長槊靠在門邊,走到車旁,彎腰開始檢查貨物。典韋讓到一側,牽著牛頭的配繩,拍了拍它的頭,他這時看起來竟然已像個真正的車夫了。

阿楚看到他懷裡閃過寒光,仗著係統加持,眯起眼又細細掃了一遍,確認他是將凶器藏在了胸前——果真是把匕首。

她鬆了鬆拳頭,再握緊時才意識到,自己手裡以滿是虛汗。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離這個世界的現實如此接近過。

“我……先給我套裝備,呃、護心鏡吧。”她穩了心神,指示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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