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三章(1 / 2)

——董卓要反。

最開始多少人和袁紹說過這話,他都不以為意。

袁氏名門望族,就袁紹父輩一代,就出過兩個“三公”。他父親擔任過司空、叔父又是如今的太傅,袁家積威之深,門生遍地,怎麼會把董卓一個小小並州牧放在心上呢?

更何況董卓初期偽裝得實在太好,低三下四曲意逢迎,的確讓他放鬆了戒備。

因此,在袁紹得知他“遷兵入城”封意圖時,整個人都緊繃了神色,右手不自覺地捏緊了宮內傳來的信帛,淩亂的墨跡皺得看不出原話。

他大意了。

雒陽城上空不知何時積起了烏雲,黑雲壓城,沉悶的雷聲遠遠地落了下來,伴著潮濕的空氣,惹得人心煩意亂。

與此同時,步廣裡,丁原府邸,卻依然是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亭主十四歲南下平叛,及笄後又西伐諸羌,實在是當世英傑……來,乾!”

秦楚蹙眉。

丁原的確是個爽快人,把她請到府上後的確沒談彆的,隻顧飲酒賞樂罷了,甚至連表演的藝伎也避開了女子,專挑了些容貌清秀的男人吹彈歌舞。

唯獨一點,就是始終在灌她的酒。

哪怕東漢的釀造技術相當落後,米酒喝個十來盞都抵不過後世白酒半兩,她心裡還是不太樂意喝這沉澱頗多的濁酒。

秦楚抬袖掩麵,青銅爵裡便灑了一半的酒,她自若地飲下另一半,眼皮一抬,便對上荀彧溫和的眼神。

秦楚:“……”

之前朝會她封了揚州刺史,就順便與少帝要了荀彧當治中,因而能光明正大地以上司名義帶他赴宴。

這家夥長得清雋俊雅玉樹臨風,乍看也是朵高嶺之花,一上桌才知道是個海量,跟著她喝了好幾個來回,臉都沒紅一點,屬實可怕。

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秦楚認為自己不擅飲酒、偷偷倒掉些,也不算大事。

她鎮定自若的將酒爵放回桌上,忽略了荀彧慈愛的目光,開始和丁原推來換去地商業互吹:

“丁並州抵禦胡族,征戰多年,驍勇善戰,是伏楚所不能及也。”

丁原哈哈笑了一聲,忽然拍拍身側藺席,大聲喚道:“吾兒奉先,這裡坐!”

緊接著,秦楚就看到幾案末端那身姿高大的男人離了席,表情鬆散地換了位置,一屁股坐到丁原身邊。

這男人身量其高,寬肩闊背,穿了一身麻製的窄袖短衣,眉目深邃,一張臉生得棱角分明,劍眉斜飛入鬢,有點看不出年齡。

他大概是注意到了秦楚的目光,撩起眼皮懶洋洋地回望了一眼,恨不得把“目中無人”四個字刻在臉上。

係統驚奇:“咦,秦楚。那不是你一直盯著的那男的嗎?”

秦楚:“沒錯,唔,他果然就是那個呂布。”

係統點點頭:“他真的好大啊……典韋都沒他大。”

秦楚沉默了。她問:“你在說什麼?”

係統極有眼色地閉上了嘴。

然而係統不說還好,它一說,秦楚的眼睛就沒法從呂布胸口移開了。

“確實挺大的。”她觀察片刻,暗暗點頭,在心裡稱讚。

丁原絲毫不知道她亂七八糟的念頭,還拍著自己好大兒的肩背,樂嗬嗬地給秦楚介紹:

“這是我的義子,呂布呂奉先,現於我帳下擔任主簿一職。早聞亭主武藝超群,吾兒亦是勇武過人,亭主若是得空,也可與他比劃一二。”

荀彧看了她一眼。

秦楚心不在焉道:“有空一定。”

隻聽丁原又道:“某麾下還有幾位猛將……”

荀彧輕咳一聲。

秦楚沒聽見,慢吞吞地呷了口酒,眼神在呂布半露不露的胸口前徘徊。

“從事二人。一位姓張名楊……”

荀彧小聲道:“主公,主公——異人。”

秦楚視線依然遊移。

“另一位名叫張遼……”

荀彧無可奈何,終於還是撩起了衣袖,食指中指微並,借著食案遮擋,輕輕敲了下秦楚的手背。

秦楚這才回神,條件反射地握住了荀彧的兩根手指,輕輕搖了兩才放開,麵上還正經八百道:

“幾位想必都是非凡之士了。”

走神歸走神,政事卻還是首要的。

她雖沒露形色,心裡卻有了些許猜測。

雒陽城風雨欲來,丁原再怎麼缺心眼,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設宴邀請她做客,隻為“交個朋友”。

眼下雒陽的何進殘部已整頓得差不多了,其中由何家掌控的大部分中央軍投了董卓,剩餘的則為袁紹所用,她自己又稱病多日,作壁上觀的意圖表現得非常明顯。

除此以外,便隻有丁原的並州軍還沒有去向了。

這種情況,丁原自身的傾向就至關重要了。

無論是投靠袁紹還是對董卓釋放善意,朝堂局勢都會因此而波動,因此兩方無論利誘威逼,大抵都向丁原有過暗示。

然而這種時候,他不僅沒有做下決定,反而還在府中宴請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