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六章(2 / 2)

秦楚“啊”了一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文若有心了。”

荀公達就是荀攸了。秦楚繈褓時被送往徐/州,曾短暫地與回鄉吊喪的荀攸同行過——少年時的荀攸沉默寡言,鋒芒從不外露,因此也吃了好些苦頭,秦楚到現在都記得。

現在麼……倒是一點不會吃虧了。

以荀攸那樣毒辣的眼光,說不定早看出了雒陽亂象,自己又無心參與紛爭,才找了借口窩在潁川的。畢竟荀氏也是受過黨錮之災的世家,他受前事影響,在亂局下選擇明哲保身也是情理之中,荀彧大概也是明白這一點,才會拖到現在再寫信給他。

眼下董卓已經伏誅,雒陽大局已定,而秦楚也升了大將軍。她府中公務冗雜,人手不足,正是請荀攸來的時候。

她思緒一晃,不知怎地想起了那時荀攸伸出食指和她握手的場景,感覺有點想笑。

“唔。我很小的時候見過他。公達習慣藏鋒,大巧若拙,是吧?”

荀彧不置可否,對著秦楚溫和一笑:

“公達有撫寧內外之大才。”

君子不習慣在背後談論他人,儘管秦楚的重點在“大巧”而非“拙”上,荀彧也還是選擇了不語。在秦楚繼續開口前,他很快轉移了話題:

“主公,頭發還濕著。”

“啊?”話題切換太快,秦楚一時沒反應過來。她順著荀彧的話,抬手摸了摸發尾,才發覺肩上布料已濕了大塊。

顯然大將軍對此並不很在意,信手抽出木簪,隨手繞了兩繞,亂七八糟地把濕漉漉的黑發盤了上去:

“因為與文若約在了戌時,我沐浴後便趕過來了。總歸是要被風吹乾的,晾一晾也無妨。”

“……主公平日也知‘飲酒傷身’,因而限製奉孝飲酒,怎麼到自己身上卻不在乎了呢?”

“是文若太緊張了。我連戰場上頭破血流都不害怕,風吹一吹濕發,對我而言不是大事。”

荀彧蹙起眉,微微加重了語氣:“主公不懼外傷,是內心堅韌。可軍醫也曾警告過,傷寒頭痛等病症皆因心態習慣所致,亦會對人有所影響——主公千金之軀,不宜如此。”

他說著便轉過身,秦楚還沒來得及狡辯,看著他推門而出,不由一愣。

“平時也沒見他這樣啊……”秦楚有些悵然地盯著他的背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頭上亂發,心道,“不會是生氣了吧?”

大將軍平日威風凜凜,私底下卻不太會處理“意外情況”,看著荀彧輕飄飄的背影,心狠狠跳了兩跳,以為他真的生氣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荀彧素來溫和沉靜,無論是對同僚還是下屬都和風細雨,行事時禮節總是端正得體,還沒有哪一次談話是轉身就走的。

“文若說得倒也有理,”秦楚又摸了摸鼻子,猶豫著想,“唉,要不我還是和他道個歉吧?”

可歎她活了十九年,一向隻拿刀劍說話,跟人服軟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呢。

秦楚還靠在塌上思量著,忽然聽見門口“哢”的一聲輕響,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頭上輕輕罩了塊巾帛,恰好遮住了她的視線。

緊接著,一道身影慢慢跪坐在她身旁,將擋在她眼前的那條素帛折疊起來。秦楚目光一晃,隻聞到荀彧身上那平和微苦的清香,心不自覺地安定下來。

“文若。”她眨眨眼,不自禁地喚了一聲。

“嗯。”

那隻手還帶著清淺的墨香,回答她時動作不停,眨眼便抽開了她的木簪,把微亂的黑發放了下來。

秦楚餘光裡看見他將木簪放回案上,恰好壓住了那封送去潁川的書信。

荀彧溫暖的手帶著素帛,自然地覆上了她後頸的碎發,一下一下地擦拭著上麵的水跡,動作又輕又慢,手卻極規矩地沒有觸碰到她的任意皮膚。

秦楚的食指關節動了動,有點想要去抓他的手腕,最終還是控製住了,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眯起眼等他擦完。

然而荀彧雖避開了她的肌膚,刻意讓手不靠近去觸碰,身體溫度卻是避免不了的。

那點熱意自上而下,輕輕劃過她因水滴蒸發而微微發涼的後頸,簡直如貓科動物的長尾,有一下沒一下地騷擾著她不斷加速的心跳。

“這可真是……”她心想,“唉。他要是再擦下去,我就真的該道歉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文若就是那種人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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