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1 / 2)

這滿後頸的血從何而來,秦楚已經懶得思考了。

去年她將二成生命力分攤給少帝,借著係統吊住了他一口氣,之後一直沒有機會披掛上陣,今日一戰下來,才知道劉辯占了多大的便宜。

換作以前,她可從來不會帶著傷回來。

儘管心裡已經把少帝戳成了篩子,秦楚麵上表現得倒還從容。她三下五除二地脫了血跡斑斑的深色外袍,隨手扔到一旁,又從衣杆上抓來件洗淨的裡衣,拎起牆角的劍劃了一劃,便裁出條長布來。這歪歪斜斜的白布條被她一圈一圈、亂七八糟地纏到了脖子上,遠遠看去醒目得很,簡直像個不得善終的吊死鬼。

辛憲英:“……”

辛家娘子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輩子還是頭一回看見如此狂野的急救方法。

辛憲英眼皮一跳,看了眼麵色如常的秦楚,目光在她臉上逗留片刻,又轉向了秦楚脖頸間的白布。

她沉默片刻,終於像是不忍直視似的移開了目光,誠懇道:“我還是去請軍醫吧。”

秦楚擺了擺手,不以為意:“小傷而已,看著嚴重,其實不礙事——哎,憲英,那裡還有條布,你替我包紮下右手吧。”

她說著,衝辛憲英攤開了手掌。

那隻手並不寬闊,甚至比辛憲英自己的都要小一圈,秀氣得可以去繡花,可五指上又布滿了細碎傷痕。那些薄繭幾乎是縱橫在這隻手上,襯著掌心那道猙獰的新鮮傷口,幾乎讓人有些膽戰心驚。

她心中狠狠一跳。

“主公……”

“怎麼?”

辛憲英住了口。

她剛想開口問她疼不疼,又覺得沒有必要。她自己亦是女子,自然清楚這條道路的艱難,秦楚既然能站到這樣的高位,怎麼可能不痛呢?

秦楚見她開了個口,又忽然啞了聲,心中也有些莫名。

依照她弟弟的說法,辛憲英分明不是個冷漠的人,在她麵前卻表現得異常沉默,也不知是為何。

這些念頭在她心裡拐了幾個彎,最終還是老老實實被收攏道到角落裡。

她心道:“算了,她是個有分寸的人,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我又何必多問呢。”

這樣想著,秦楚又揚起一個輕鬆的笑容,衝著她眨了眨眼:“怎麼?你覺得嚴重嗎?先包紮起來吧,若是血還止不住,我就去看軍醫。”

話說到這種地步,辛憲英也不好再勸了。她聽著秦楚的指示,取來了方才沒用完的布條,捏著她微濕的指尖,另一隻手繃起白布,小心翼翼地繞著傷口綁了個結。

可惜秦楚天生是個不怕痛的,就算辛憲英在她手心上撒把鹽,她都未必能皺一下眉,實在察覺不到這份妥帖。

就在辛憲英起身繞到她身後,準備伸手將她頸項那圈難登大雅之堂的“白綾”拆下重紮時,門外終於有了動靜。

傳話的士兵腳步匆忙,步伐與聒噪的蟬鳴幾乎形成了同調。秦楚眉心一動,察覺到屋外有人,當即繃緊了脊背。少頃,便聽見絹門被叩響的聲音:

“主公,孔伷那邊有動靜了!”

“什麼?”她當即站起身來,辛憲英微涼的手指從她後頸一擦而過,秦楚餘光裡看見她後退一步,與自己一同看向門外。

秦楚:“進來,你說清楚點。”

那士兵不敢廢話,一拉絹門,便看見秦楚披了件紅袍,抱臂看著門外。她手上頸各繞了上一圈白布,還有紅褐的血跡從裡往外滲,神色卻分外平靜,讓人揣測不出喜怒。

這是上位者特有的氣態。

士兵被她睨了一眼,不敢再看,連忙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地彙報:

“依照徐先生的吩咐,我軍又派出小隊從側方突襲以虛張聲勢,不久前剛回來。徐先生讓屬下帶話:‘孔伷開始撤軍了。請主公儘快回來,以防錯過時機’。”

秦楚一點頭:“我明白了。還有其他的嗎?”

士兵猶豫片刻,又道:“先生還說,‘有傷快治’。”

她笑了下,眉目微微舒展開來,好像是嘖了一聲,道:“行,我馬上去。”

那將士得了回話,朝她抱拳行禮,很快轉身離開了。

這一戰帶足了人馬,又是秦楚趁豫州軍守備鬆懈親自領兵的,效果出奇的好。除此以外,留守城樓的徐庶也頗機變,儘管職位不高,可以抽調的士兵有限,還是派出一小隊輕騎,虛虛實實地嚇了孔伷一著,就如壓在豫州軍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到底是把他們唬得撤了軍。

實在是順利過頭了。

秦楚這樣想著,又將披在身上的外袍穿好,低頭整了整腰封,遠遠瞥了眼銅鏡,勉強看出了點人模人樣的端倪,便很是心寬地放下了對“儀容儀表”的要求,不想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