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那日之後,石竹堡營地漸漸進入一種平靜狀態,不再隔三差五就傳回慘烈的傷亡,也沒有要繼續開戰的消息,忽視處境的話,偶爾會誤以為自己還在天逯山那種洞天福地,當然,靈氣是比不上的。
修為方麵,顧斟真能感到緩慢的進步,雖然距離結丹總還是差了那麼一點意思,但那個所謂的“假丹期”,應該是毫無疑問地朝她走來。
光陰似箭,轉眼就到了一年後。
“這次,該你們出去巡邏了。”
執事長老將路線圖交給顧斟真等人,又叮囑了一番細節,同時回答了部分疑問。
新來了一位營地管事長老,調整了巡邏機製,原本像顧斟真這樣長期待在營地裡的,就得外出巡邏,名義是“輪換”,當然,更好的說法是熟悉外麵的環境。
這次,顧斟真還是跟安乙弦分在一組,一組有十幾個人。
天逯山沒有給與女弟子特殊待遇的說法,在這蠻荒之地,大家都是來賣命的,就更沒有這種講法了,隻不過女弟子人數上相對少許多,分配任務的時候總是要顧及各個方麵。
因為顧斟真多次跟安乙弦分在同一個小組,這次自然分在同一組。
領隊不再是之前那種築基期,而是金丹期,看樣子,也是頭一回執行這種任務,或許這也是那位新任營地管事長老的安排吧。
現在的石竹堡營地並非從前蠻荒邊境上那種小營地,它是天逯山在蠻荒的總部,管轄著天逯山在蠻荒所有的力量,包括分散在蠻荒各地的小營地。
顧斟真這次的巡邏,是要跟著那位金丹期將所有屬於天逯山的小營地都走一遍,辛苦當然是辛苦。
乘坐著有著天逯山標記的飛舟,除了那位金丹期領隊,所有人都要輪值,監視飛舟外麵的情況,這次輪到顧斟真和另外一名弟子。
她站在飛舟邊緣,若是一個恐高的人到了這個位置,便是產生一種俯視深淵的感覺,而且飛舟是在快速移動的,肯定會掉下去。
顧斟真當然不會掉下去,以她現在的修為,可以穩穩當當地站在這裡,將沿途一切儘收眼底。
坑坑窪窪的地表,多半是法器轟擊時造成了傷害,又或者是純粹蠻力掀開的地皮,長短不一、但表麵整齊的痕跡,通常都是刀、劍一類兵器造成的。
雨水衝刷之下,一處山崖露出了森森白骨,近距離看不出什麼,在遠處,就會發現那其實是一具骨架,巨大的骨架,來自曾經體型巨大的蠻荒惡種。
地麵上並非寸草不生,某些地方還是能看到稀疏的雜草,那頑強生長的模樣,就像沙漠中的綠植。
雖然滿目瘡痍,卻也隱藏生機。
大戰之後的痕跡短期內不會消除,如果沒有外力乾涉,或許永遠都不會消除。
顧斟真心想,假如這個世界繼續變化,哪一天迎來末法時代,靈氣枯竭,不再有修仙的人,所有人都隻是壽命幾十年的凡人,那麼再看到此情此景,又當如何理解?
她暗暗嘲笑自己是癡了,人不能想象出自己沒見過的東西,她也很難得出自己沒聽過的結論,要是那樣的話,不是等於說這裡就是曾經那個星球的前身嗎?
當然不是了。
穿越過來這麼久,以顧斟真的經曆來說,她現在所處的世界絕對不是一個球體,其麵積之大,也早已超出她的想象。
總之,她大概率是要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永遠生活下去。
過了這麼些年,還沒有釋懷嗎?
顧斟真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現在是白天,看到的太陽比她前世那個要大一倍以上,很高很遠,就算飛舟是飛在天上,也並未因此拉近與太陽的距離。
如果那更高處還有生靈,會是什麼樣子?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顧斟真忽然就有一種渾身血一涼的感覺,原本隻是想開玩笑而已,卻像是無意中窺探到什麼了不得的秘密,連神魂都因此震蕩。
眼睛更是難受不已,她想要低頭,卻發現身體完全動不了了。
準確來說,是不受她的控製了。
“顧道友,你怎麼了?”
安乙弦的聲音突然響起,那一刻,顧斟真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權,所有的不適都消失了,剛才的一切好像隻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