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第一片銀杏葉變黃的時候,言邱在紀星嵐的陪同下住進了醫院VIP病房。
三天後。
他們有了一對雙胞胎崽崽。
病床上,言邱昏睡數小時後渾渾噩噩地醒來,感覺渾身乏力。
他迷茫地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窗外湛藍的天空和迎風搖曳的銀杏葉。
目光所及之處,牆壁,床單,被褥,桌子,都是單調蒼白到可怕的白色。言邱想扭頭看看周圍,但是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似的,隻能傻傻地看著窗外和空白的天花板。
不知為何,孤獨和恐懼感瞬間湧上了心頭。言邱覺得自己好像從沒有一刻感覺到像現在這麼孤單過。
莫名的空虛和恐慌感,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讓他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年多前車禍發生時一些非常不好的記憶——那些他以為自己早就忘記掉到回憶。
心如鼓擂,言邱在輕微的耳鳴聲中,聽見了不遠處的醫生說了句什麼。
隨後,門被打開了。
他聞到了一些熟悉的氣息。
凜冽得好像山林雪原中迎麵拂過的風,被皚皚積雪覆蓋的地下卻是炙熱翻滾的岩漿。
是Alpha信息素的味,紀星嵐來了。
紀星嵐進門的時候,護士原本抱著寶寶想給他看的,但是紀星嵐點點頭沒多理會,快步向言邱躺著的病床前走過來了。
他慢慢地在言邱床邊蹲下,其他人很知趣地帶上門都出去了。
那人半在言邱的床頭,俯下身來。
他看見他的寶貝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臉上看起來沒什麼血色,黑發和他靠著的雪白枕頭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望著言邱的眼睛,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眼眶已經濕了。
醫院對於他們來說,同樣都是夾雜著一點不怎麼美好的回憶。
他永遠忘不了兩年前的那天,他握著言邱的手,眼睜睜地看著他躺在被血染紅的急救床上沒了心跳。
那也是這個男人第一次感覺到生命的脆弱和無力。明明那麼囂張的一個人,閉上眼睛的樣子卻那麼蒼白無力。
紀星嵐歎了口氣,把言邱的發梢往耳後捋了捋。
好在,那些都過去了。
一次是死,一次則是生。
言邱微微掀起眼皮來看他,纖長的睫毛弱弱地微顫著,像是折了翼的黑蝴蝶,無力地撲閃著一對翅膀,有種驚心動魄的蒼白美感。
美麗而脆弱的瓷器,卻裹著一顆堅韌跳動的心。
從前言邱一直活蹦亂跳地聲稱自己是猛A,難得看到他有氣無力的樣子,紀星嵐看著心疼。
從昨晚起他就一直在外麵等言邱,一宿沒合眼,此刻眼睛微微裡有點血絲。
言邱動了動指尖,手有點麻了,但還是試著抬手去碰他的臉,衝那人笑了一下。
他知道的,紀星嵐很愛他。不想他太擔心。
那人沒躲,由著他摸自己的臉,把自己的手覆在言邱的手背上,用臉頰感受著他手心裡熱度。
窗外陽光正好,金色的光芒透過身側玻璃撒進來,言邱看見他眼睛很亮,在陽光的照耀下依稀泛著點水光。
紀星嵐衝著言邱笑了一下,把他的手拿到自己唇邊,輕輕在他白皙的指節上一吻。
那人感覺到了他的慌張,摸著他的臉安撫他。“沒事了,寶貝辛苦了。”
不僅是說給言邱聽得,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言邱沒開口,靠在那人身上,直勾勾的盯著他,感受著他掌心的體溫,撫摸著他的臉,就好像一口氣撫平了他心中所有的創傷和褶皺。
沒有什麼比心愛的Alpha的信息素更能安撫情緒了,言邱滿腔不安的裂縫逐漸被愛意填滿,眼中的慌亂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鎮定和柔情,漸漸放鬆下來了,衝他笑了一下。
“讓我看看寶寶。”言邱啞著嗓子說了一句。
紀星嵐拿了枕頭墊在他背後,讓言邱坐起來。他從護士手中把兩個寶寶接過來,抱到言邱麵前給他看。
粉色的皺巴巴的一團,看起來很小,包在小毯子裡。
“……有點醜。”言邱眉頭微蹙,微微鼓著腮幫子賭氣,動了動嘴唇嫌棄道。
和他想象中漂漂亮亮的混血小寶貝差遠了,兩個都是皺巴巴的一團粉,一個稍微有些頭發,但因為是金色的緣故看上去有些稀疏,另一個是小禿頭。
“剛出生的小寶貝都是這樣,長大了就好看了。”紀星嵐說。
門被敲響了三下,紀夫人拎著保溫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