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道(2 / 2)

她的話充滿神秘性,楚染的情緒被她帶動,看了她兩眼:“去哪裡?”

陸蒔不答,掃了一眼她肩處的傷口,當時若脫下衣服去上藥,也不至於惡化。夏日裡本就炎熱,她淡淡道:“殿下不當心自己的身體,便是這般後果。”

那時若去偏殿更衣換衣,也不至於惡化。

楚染神色帶著痛苦,比起方才反倒更差了些,雙手亦牢牢抓著毯子,額間冷汗層出,陸蒔心軟,又道:“陛下今日試探罷了,你若不想連累太子,往日便如今日這般,勿要太過親近。”

衣裳剪開後,露出傷處,灑了些藥粉止疼。

陸蒔手法很熟練,楚染瞧出端倪,也疼得無心思去質問,她昏昏沉沉地想要入睡,腦海裡卻是一團複雜。在陸蒔要轉身之際,忙抓住在她的手,問:“這樣見不得人的親事,丞相要來何用?”

如今兩人尚未成親便要這般遮掩,以後日日相處,如何做到毫無端倪。想到這裡,楚染心中一陣頹然。

陸蒔道:“殿下心中全然是太子,為他連這點無法忍受?”

這句話戳中楚染心上,那場夢中她見過後,多少對陸蒔有些歉疚,先是利用她輔助太子。在太子去後,又狠心和離,這般做來,便是負了她。

隻是如今她自己困在當中,苦尋出路,她感知這樁親事不被所有人認可,她恍惚間找不到路了。

她麵露迷惘,陸蒔知曉她聽進去了,後麵的話勸了無用。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將楚染從朝堂中摘了出去,越乾淨越好。

如今,她尚可掌控朝局,恒王已失去武將支撐,待來日就會意識到無兵權就失去了先機。

“殿下可以慢慢想,等你及笄後再答複也不晚。”她起身要離開,替楚染掖了掖毯子,屋內放了冰塊,散去了酷熱,也極易染風寒。

楚染無睡意,腦子裡雜亂,她在陸相的一舉一動中看到了關心。這麼多年,除去阿弟外,也無人關心她的起居。

她心中的抵觸漸漸散去,將這樣的陸蒔讓給旁人,她也是舍不得,隻是她無能力去喜愛,指不定又如夢中一般,被迫和離。

楚染不睡,眼睛轉來轉去,也不知在想什麼,陸蒔輕聲道:“先睡會,晚些時候送你回府歇著。”她已‘回來’,再留在相府便不合適了。

她語氣溫和了不少,楚染不好反駁,就閉上眼,待她離去後再睜開眼。

隻是她想得好,陸蒔卻不離開,坐於榻沿,靜靜凝視她。

本想敷衍了事的楚染未料到她不走了,被她這麼看著,頗覺難受。不知怎地,夢裡的陸蒔很冷,就像今日在章華宮偏殿見到的那般。

現在相處,又覺如夢裡不同,一時間,她也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陸蒔。

想到偏殿裡冷漠待人的陸蒔,她不覺打了冷顫,還是現在的陸蒔好,就算是偽裝出來的,她也喜歡後者。

十五歲的年少人拘泥於隱忍的感情中,胡思亂想很久後,也不覺得難受了,不知怎地就睡過去了。

陸蒔見她睡了,才起身離去。

今日楚帝的所為,實在惡心。或許在他眼裡,楚染的幸福比不上對權勢的貪婪。

幸而殿下聰慧,及時止住,試探、離間,改日不知是什麼計謀了。她扶額思忖須臾,喚來幕僚,吩咐道:“你著人去西北,帶封信給長平侯。”

如今,武將對恒王心存厭惡,唯有讓這些人為太子效忠,他日占得主動權,才可有挽回的機會。

另外今日之事也需告知長平侯,他一直不讚同陸蒔退婚,如今陛下逼得這般緊,也需告知他,養私兵一事,迫在眉睫。

她自己親自寫信,免得長平侯有所懷疑。

幕僚退下後,她一人坐於書房內,捏了捏眉心,又急忙起身去署衙。

回署衙時,汝南侯等候多時,他與陸蒔感情並不親厚,甚至認為太子病弱,早夭之兆,相比下,恒王身體康健,又有霍家支撐,勝算很大。

近日發生的事讓他改觀了。

陸蒔見到他並未驚訝,引入內,道:“侯爺有何事?”

聽她稱侯爺,汝南候頓覺尷尬,道:“今日恒王殿下與我提及新平公主及笄禮一事,眼看宮內在為太子生辰做準備,這及笄禮卻是毫無動靜,隻怕陛下另有打算。”

陸蒔道:“恒王隻是提醒侯爺,陛下不喜歡新平公主,讓你勸我退婚,除此外,彆無它意。”

汝南侯也有此感,但見丞相淡然之色,心中敲著擂鼓,道:“丞相有何打算?”

“待太子生辰後,與陛下提及親事。”陸蒔直言,她不想給陸氏族人半分迷惑。

“丞相難道不再多想?”汝南候勸道。陸蒔聰慧,大好前程給新平公主糟蹋了,他亦擔憂。

陸蒔抬首看他一眼,語氣帶著幾分冷意:“十多年前便已定下,還要如何想?”

說罷,她起身往內室。

丞相趕客,汝南侯也無法厚著臉皮留下,歎息一聲後才離去。

****

在相府內的楚染睡了一個時辰便醒,傷處疼痛減去許多,也沒有那麼疼,她起身時要換衣裳。

阿秀聞得屋內響動後,推門而進,新平公主擁著毯子,私下尋找著什麼。

楚染身上衣物都被剪壞了,自然要重新換一件來,隻是她掃視一周,並未找到,她抱著毯子,不知所措。

她麵色通紅,如桃花灼灼,眸中水霧盈盈,年少人的純真看得阿秀眉眼一顫。她好似明白丞相的執著了,新平公主若不動怒,平日裡的舉止也甚是可愛。

就是欺負陸相的時候,有些壞。

阿秀得了陸相吩咐,要將人留下來,便道:“您再睡會,陸相有事回署衙,待她回來,您再走。”

楚染聽罷,又躺了回去。臨睡前,陸蒔神神秘秘,也不知要做什麼。

相府安靜,陸蒔不在,楚染躺了片刻後便起身去外麵坐著,著人回公主府去看看可有人去拜府。

公主裡她為長,隻是她曆來不曾在意與兄弟姐妹之間的關係,如今不同,她既選擇退出來,與他們之間的交集就要多了。

小廝回去後,再回時手中多了幾張帖子,恒王邀她明日去雲夢澤遊玩,其餘的也類似。

夏日酷熱,官家公子小姐幾乎挖空了心思去玩,雲夢澤旁涼亭景色好,就連湖水都顯得極為清爽,太子在東宮安然無恙,她也不用去遞消息的,待他‘病好’再說。

恒王的宴,不能不去,她著人去回話,必不會誤時。

恒王近日意氣風發,在楚帝麵前也格外受用,滿朝幾乎無人敢得罪他。楚染知曉分寸,不好惹他,能去便去。

她著人去一一回話,都應了邀請。

時間尚早,她去院子裡蕩秋千。藤蘿又爬高了些,綠意盎然,似要爬至屋頂,遮高屋簷。她腳尖點地,整個人就蕩了起來。

紫色的藤蘿花需花架,可惜陸蒔沒讓人去做,反而任其生長,大有放養之意。她不由想起其餘兩位皇子,王後的性子不算大方,對他們卻很好,恩賜不斷,如此一來,陛下隻當王後賢良。

她看著生長毫無阻礙的藤蘿花,心中涼了半截,兩位皇子都已**歲,還未曾出宮開府。在夢裡裡,兩人放蕩不羈,行事毫無顧忌,太子死後,幾乎所有人都看好恒王。

隻怕王後是故意所為,兩位皇子對恒王沒有威脅,養得目中無人,給了封地便可。

她極力回想夢中的情形,捂住自己的額頭,明日入宮遊玩,怕是要見見兩位後妃。

傍晚的時候,陸蒔從署衙歸來,見楚染在府內候著她,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全身疲憊都散去不少。

楚染抬首時,她的笑意淡去,隻留淡漠,道:“殿下傷可還疼了?”

“尚可忍耐。”楚染站起身,見她一身寬大的朝服,屋內莫名逼仄,好心道:“你可要換身輕便的衣裳?”

陸蒔掃過一眼,頷首道:“也可,殿下稍候。”

待她回來時,手中多了盞燭台,楚染不明,道:“天色尚未入黑,你拿燈做什麼?”

陸蒔沒有回答,隻走到一旁的書櫃旁,楚染踏近,忽而看見書櫃動了。

楚染:“……”

陸蒔道:“裡麵漆黑,有燈可視物。”

“你這道通往哪裡?”楚染驚得睜大的眼睛,丞相府內何時有這密道,她怎地從未見過。夢裡好似也不曾有,她錯過了什麼事?

陸蒔眸色似籠罩著一層墨,深邃幽暗,隻提著燈踏進去。

裡麵漆黑一片,走過約莫□□階梯,就是無儘的黑暗。楚染憑著昏暗的視線發覺路並不寬,剛好可容一人通過,走了近五十步才便寬了些許。

此時,陸蒔停了下來,將牆壁上的燭台點燃,複又往前走。

楚染心中疑惑,隻好隨著她走,不知走到哪裡,陸蒔停了下來,身後牆壁上的燭火都被點燃了,她的眸色閃爍著燭火,融化了寒冰。

前麵沒有路了。

楚染越過她,看向儘頭,道:“怎地不通了?”

“前麵再挖,便是新平公主府的地界。”陸蒔道。

楚染說不儘的震驚,“可是兩府並不相近,這麼點的路如何會接通兩府?”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