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後比起先王後還要大上些許,如何與年輕人相比,新進宮的約莫隻有雲夢澤的伶人。
楚染並不懼怕王後,她本就不在後宮,沒有必要忍著,再忍下去,靈禕都要霸著陸蒔不放,殿內並沒有靈禕。
難不成又找陸蒔了?
上座的王後氣得抿緊著唇角,陛下非長情之人,對她除了尊敬外,毫無感情,若非有恒王撐著,她在宮裡早就無地位了。
新平冷嘲熱諷無非是仗著太子,她忍了忍,道:“天氣炎熱,明妃有喜,自然不好驚動。”
其餘人哪裡敢說說話,就連霍老夫人被王後看了幾眼,不敢再回話。新平公主本就不是安分的主,這些年裡參與朝政,性子極為霸道。
當初太子去東宮的時候,一切事務便是她親自安排的,哪怕知曉陛下不喜,也會去做來。這次出外玩了幾月,性子倒是變安靜了不少。
事態反常必為妖,不好惹。
十五在人群裡,背上的毛都豎了起來,就像王後說的那般,不好惹。它這性子像我十五,楚染安撫性地摸摸它的腦袋,在桌上撿了塊點心喂給它吃。
誰知,它挑剔得很,怎麼都不吃。楚染帶著它去殿外走動,她一走,霍夫人就忍不住埋怨:“王後的性子也太好了些,這等不識禮數的公主也該好好教一教。”
王後沒應承,太子護新平護得厲害,她也不好當著所有人的麵鬨得不愉快,今日是太子生辰,鬨起來還是她的不是。
新平也是掐著這點才敢這麼說話,就看她今日的舉止,必然有備而來。她縱然氣,也要分場合。
十五循著氣息一陣亂跑,最後跑向方入中宮的靈禕,它攀著靈禕的裙擺,喵了一聲。
楚染冷笑,靈禕身上染了陸蒔的氣息,它才會認錯了人,不然不會去親近。
靈禕見到十五,伸手就想去捉,十五似是發現她不是自己想找的人,一抓拍開她的手,跳回楚染腳下,張牙舞爪地叫了幾聲。
靈禕被人捧在手心裡捧慣了,哪裡遇到過這麼蠻橫的東西,手被抓出紅色的印子,當即就哭了出來。
她身旁的宮人嚇得喊人去捉貓,楚染揪著十五的耳朵,整個提了起來抱在懷裡,冷聲道:“鬨什麼鬨,打貓還要看主人,狗仗人勢?”
靈禕癟了癟嘴,抹了抹眼淚,想說什麼卻被楚染打斷:“這是陸相的貓,不知怎地跑我這裡來了,剛剛怕是聞到陸相的氣息才會奔向你,靈禕妹妹方才可是見了陸相?”
“我方才見阿爹的時候見到了。”靈禕臉色通紅,也哭不出來了,好像做了什麼糗事被楚染揭開了。
楚染抱著貓,揉揉它的腦袋,毛茸茸的,很順手,她笑道:“你身上染了陸相的氣息,可見你二人近距離待得時間很久,靈禕可知瓜田李下的道理?”
中宮門口,多是等待自己府上夫人的婢女與婆子,聽到這句話,頓時紅了臉色,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皇家秘密,聽了就會沒命。
她們悄悄地把頭低下,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
“阿姐、我不過碰巧的遇到陸相,怎麼就、就、就瓜田李下,我不知你的意思?”靈禕瞧著周遭婢女婆子的反應後,臉色燙得通紅,這些人都是長舌婦,指不定會如何說她。
她咬著牙,淚眼朦朧,“阿姐、莫要亂說話。”
“靈禕哭什麼,我隻是告訴你這個道理罷了,若是不懂,回去可以問問王後,何謂瓜田李下。”楚染瞧了左右一眼,也不知是哪些府上的,便道:“今日你們什麼都沒聽到,但凡說出去一個字,孤饒不了。”
眾人唯唯諾諾地應下了,楚染驀地覺得女孩子哭哭啼啼地很難看,厭惡地掃過一眼就離開,帶著十五去東宮。
今日東宮宮門大開,往裡搬運賀禮的內侍累得喘氣,楚染瞧了一眼,未曾在意。待入東宮的時候,裡麵還是一名宮人,服侍太子更衣。
宮人眉眼清秀,見到新平公主後,忙跪地行禮:“奴見過殿下。”
“起來,作何這麼緊張?”楚染好奇地多看一眼,太子平靜的表麵上淡淡一笑,揮手讓小宮人退了出去。
楚染的視線一直追著小宮人出殿,太子方才溫潤一笑,似是有些奇怪,她怪道:“方才那人居何職?”
“司寢。”太子回答。
楚染便不奇怪了,司寢是教導太子通曉人事的,兩人在一起也不會生事。太子神色自若,想來自己會處理這件事,至於陸相提醒的,想來不用去做了。
趁此二人見麵,她問及太子妃的合適人選。
“阿姐急甚,我如今這般身體,如何能圓房,不如等些時候,阿姐先成親,您想得如何了?”太子引著楚染在一旁坐下,目光忽而落在她身後的那隻橘色的大貓身上,他伸手想去捉,卻被楚染攔住:“它脾氣不好,會咬你。”
太子不敢近前,隻喚了喚它:“過來、這裡有肉吃。”
十五看一眼太子,後腿一曲,塌下屁股,坐在楚染腳下,不理她。太子大笑,覺得這隻貓有個性,笑道:“阿姐的貓和你一般,真傲嬌。”
楚染嗤笑:“這是陸相的貓,不是我的。”
太子眼前一亮:“阿姐這是想開了?”
“嗯。”楚染回應一聲,不想再提此事,腦海裡忽而閃過一事,便道:“今日生辰,筵席上的安全……”
她欲言又止,夢裡的生辰宴有刺客,恒王替陛下擋了一劍,受了些傷,陛下極為感動,對他更為寵信。雖說有驚無險,她還是讓太子注意這些。
宮宴的禁衛都是陛下親任,旁人插不得手,不過這些印象著實太淺,她記不得是不是這次生辰宴,她細細去想,印象太淺了,當是想多了。
“宮中禁衛之事,哪裡就是你我可以插手的事,阿姐勿要管這些,總之,陛下早就安排妥當。”太子眼中的薄涼漸深,看得楚染也微微愣住,“不管便不管,你自己多注意些,東宮莫要讓旁人插手。”
“阿姐,我曉得了,筵席快開始了,便不留您了。”太子趕客,東宮事務確實繁多,楚染過來本想安排司寢之事,誰曉得太子身旁有人教導,她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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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設在林苑,筵席較之以往,更加奢靡,排場華麗。
楚染腳下的十五一直不乖,它總想往陸蒔那裡躥去,恰好楚染與陸蒔坐席對麵,靈禕在她身旁,她一直按著十五,不讓它跑。
按了許久,終於像離弦箭一般躥了出去,楚染一陣懊惱,幸好無人發現。
王後與楚帝不知在說什麼,太子溫潤如玉,今日神色很好,楚染觀後,心裡放心,那多半就是個夢,怎能與現實做比較。
目光淡淡地掃過一圈,垂眸時覺得奇怪,複又看一眼,竟沒有恒王。她作勢將桌上的果子推給靈禕,低聲道:“恒王兄怎地未來?”
靈禕抬眼,看了一周,恍然道:“咦,我阿兄不在,去問問阿娘。”
她端起酒杯走向禦座的帝後,楚染端起麵前的酒盞淺淺品了一口,靈禕今日穿著俏麗,夏日裡的五彩花草的薄紗,簡單的裝束在穿得她的身上多了幾分旁人沒有的純真,沒有豔麗的美,嬌俏動人,卻可讓人移不開眼睛。
楚染下意識看了看自己一身勁裝,寡淡無味,她揚首飲了杯酒,對麵的陸蒔看了過來,腳下動了動,十五亦不安分。
上座的楚帝一直未出聲,嘴角含著的溫和笑容在靈禕說話的一瞬間僵硬下來,恒王缺席,竟未曾有人通知他。
陸蒔低眸,摸了摸膝蓋上的十五,靜靜地撫摸著它脊背上的毛發,仿若置身事外。
靈禕遲遲不歸,後麵的新陽悄悄湊了過來,她拿著果子,低聲說:“阿姐,我今日看到靈禕又纏著陸相,你且小心些。”
言罷,又偷偷回去,臨走不忘轉走一串葡萄,跑得比兔子還快。
楚染笑意難忍,殿內氣氛尚算融洽,歌舞還未來,想必留到後麵,朝臣圍著太子敬酒,太子皆以茶代飲。
上座的王後突然出聲:“太子,今日是你生辰,本宮願你身體康健,福祚綿長。”
王後這般一說,還掃了一眼楚染,意味不明。
太子未曾在意,起身謝恩。
王後這一眼,卻讓楚染發覺,離間罷了。殿內和樂融融,都向太子恭賀,卻無人提及她,□□裸的諷刺她。
宮內離間的戲碼,楚染見過不少,她昨日在相府已過完生辰,沒有必要同太子去爭。
未過多時,靈禕走了過來,俏麗的麵孔上生不起笑意,“恒王兄不知哪裡去。”
恒王不會無故缺席,難不成那個夢境是真的,她極力去想,隻想到是恒王替陛下擋劍,其餘的不記得了。
她這裡想不通,殿內要換酒,數名粉衣宮裝的宮人入內,殿內朝臣還在推杯換盞。
十五本在陸蒔的膝蓋上,忽然躥了出去,撲向領頭的粉衣宮人,楚染當即喊了起來:“十五。”
音未落地,粉衣宮人靈活地避開,身形輕盈。
楚染覺得哪裡不對,尋常宮人怎會有這樣淩厲的動作,未曾想明白,耳畔有人猛地冷喝道:“拿下她。”
楚帝大怒,拍案而起,廊下禁軍迅速衝了進來,幾乎是與此同時,粉衣宮人飛身掠起,手中匕首刺向皇帝。
王後哪裡見過這等陣仗,驚聲尖叫起來:“護駕……”
禁軍不在殿內,數步之遙,哪裡比得過刺客的速度,王後嚇得幾乎要暈過去,楚帝不過是一食丹藥的君主,身體虛乏,再快哪裡能快得過刺客。
今日宮宴的朝臣與宮人加之都有數百人,經此劇變,殿內亂作一團,呼喊聲震耳欲聾,生怕刺客朝他們衝來。
離帝後近的楚染的速度也快,與刺客同時到楚帝麵前,微勾住了唇角。
陸蒔的臉色大變,眸子裡的湧動的情緒激烈又平靜,楚染竟去替皇帝擋劍……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