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六十六(2 / 2)

一句話模棱兩可,也不知說得是誰,陸蒔接過話來,先道:“恒王指的是誰?”

恒王憶起上次被落麵子之事,羞惱在心,手中緊握著笏板,高聲道:“自然是西北。”

話音一落,周文義先道:“恒王揮霍,金不如土,如今反道說西北索要軍糧是錯,殿下在郢都城內揮金如土就不是錯,此風一長,其他數位殿下有樣學樣,豈非帶壞幼弟?”

“周老是何意思,本王何時揮金如土?”恒王眸子通紅,高大的身材站在周文義麵前,隨時就要一拳頭揮過去。

兩人站得近,周文義也是不怕,反繼續道:“殿下府內金器滿櫃,出入前呼後擁,您賜予臣僚的厚禮更是難以計數,這是常禮?”

話峰忽而一轉,又變成恒王驕奢一事,其餘人不敢插話,陸蒔靜觀其變,而楚帝眸色裡的陰霾愈發厚了,周文義當殿彈劾,讓人始料未及。

散朝後,楚帝特地將恒王留下,具體說過什麼,亦無人知曉。

楚帝身邊插不進耳目,無法暗探此事,又極少召見後妃,讓朝臣有力也無處使。

西北的軍資照舊發了下去,戶部與霍家也是拖延不得,群臣唏噓,恒王卻病了,不知是真病還是假病,總之是病了。

章華台內無數內侍,想要收買一二也可,是以,為霍啟做事的不在少數,他在散朝後卻被一內侍攔住。

內侍盯著他腰間懸掛的美玉,垂涎三尺,霍啟作勢在手中晃了晃,“何事攔我?”

內侍眼露貪婪,走近兩步,低聲道:“前幾日陸相讓人去查茶室,奴偶然得知一事。”口中說著話,目光卻落在美玉之上,意思很明顯,得玉才會說下麵的話。

章華台內伺候的內侍眼光都很毒辣,看中霍啟的玉價值不菲,霍啟腰間所飾之物幾日更換一次,也不心疼,隨手就丟給了他:“快說,若不值這玉,本官打斷你的腿。”

內侍伸手就接住了玉,捧在手心裡摸了摸,道:“發現恒王殿下在章華台內所飲的茶並非出自茶室,而是由專人沏茶後奉入。”

茶室裡主要是給陛下沏茶,偶爾給殿內進見的人,霍啟飲茶不下百餘次,聽他這麼一說,心中頓起寒涼,與內侍匆匆道:“回去吧,本官曉得了。”

霍啟急切的步伐讓內侍滿意,他看著霍啟遠去的背影後折轉回章華台,在暗處找到馮唐,將玉佩交給她。

暗處沒有旁人,馮唐體諒他不易,就道:“自己留著,下次辦事要小心,霍老這次注意了,下次定還會尋你,曉得如何說話?”

“曉得、曉得,謝馮大人了。”內侍也不客氣,將玉小心放入懷裡,目送馮唐離開。

霍啟匆匆去恒王府,當日就請了大夫去診脈,翌日就傳出恒王疾病的消息,陛下親自派了太醫過去探望,補品流水般的送入恒王府。

相比較之下,新平公主染病就無人知曉,她於府內與馮唐說起親事,商量著黃道吉日。

阿秀將恒王急病的消息稟報後,她將手裡的老黃曆給馮唐遞過去,“你在朝為官,哪日方便你就選哪日。”說完,又看向阿秀:“陛下可派太醫?”

“派了,一大早就去了,恒王府門前去探病的人絡繹不絕,幾乎要踩爛了門檻,據說恒王這次沒有請太醫,而且請的尋常大夫,也不知為何。”阿秀狐疑道,恒王怕死且又要麵子,每次都是要太醫診脈,這次竟然請的民間大夫,讓人思慮不通。

楚染沒有給她解釋,揮揮手示意她出去候著,與馮唐道:“恒王怕死,也不怕鬨出動靜來讓陛下知曉,到時更加危險。”

“霍啟或許是在試探陛下,並非像表麵這般簡單。”楚染道,她接過老黃曆,上麵墨筆勾出日子,她笑道:“就不耽誤馮大人了,我會著人去安排的。”

“辛苦殿下。”馮唐靦腆一笑,退出公主府。

楚染笑了笑,未曾在意這些小事,隻讓人去盯著恒王妃。

恒王性子不大好,慣會玩弄妾室,不知這位恒王妃有沒有受過,兩人看著恩愛,不過是表麵罷了。她吩咐人去盯著恒王妃,若是知曉恒王中.毒,她必會露出馬腳的。

幕僚退下後,她覺得一身疲憊,回榻躺上片刻等著陸相回來。

她躺在外側,翻過身子,忽而摸到一物,拿出來後方發現是前些時日繡製的香袋,裡麵的香氣已很淡了。袖袋上的荷花著實無法入眼,她握著手中也不知如何是好。

無奈之間就抓住香袋睡了過去。

天色入黑後,陸蒔掐著時辰回來,時間與往常一樣,她近日裡回來得都會早一些,哪怕事務再多也會放下,為了與楚染多說會話。

白日裡聽聞恒王的病,就知曉恒王害怕了,怕得不行,迫不及待地想查清身上的毒。

楚染還是在睡,被子中間的人深陷下去,臉色白了些,失去那抹粉紅,陸蒔將手探入被下,本想摸摸她的小手,不想觸碰到一物。

取出來後竟是香袋,她目光變作溫柔,淡淡一笑,將香袋懸於錦帳之上,那抹綠色給屋內添了幾分盎然的生機。

楚染恰是她心中的生機,她如今不知沒有楚染後,會何去何從,留在郢都繼續為錦繡前程忙碌還是擇一地碌碌無為,茫然過一生。

一時間,竟不知方向在何處。

她俯身看著楚染恬靜的睡顏,呼吸輕緩間而帶著些許鼻音,忍不住捏了捏輕顫的鼻子,惹來一聲輕呼。

楚染似乎是累極了,被捏了鼻子也沒有醒,反往被子裡鑽去,被陸蒔按住,親上她蠕動的唇角,將手輕輕置於她的腦後。

唇齒相碰間帶著甜蜜,楚染半睜開眼睛,毫不猶豫地咬了那人的唇角,“擾人好夢,該咬。”

陸蒔還是淡笑,雲淡風輕,手心處的發絲柔軟,蹭過就有些發癢,鬆開後楚染往被子裡鑽去,“恒王病了,你無事去看看,順便試探一二。”

“你不去嗎?我瞧著今日時辰尚早,不如我們趁著夜色去看看?”陸蒔順勢將人拉起來,靠著自己,“不睡了,我們一道去看看,聽說恒王妃經常受欺負,身上傷痕不斷。”

楚染方醒,未曾反應過來,就道:“你欺負我時,身上也有。”

陸蒔臉色一紅,甚是尷尬,解釋道:“不一樣。”

楚染不聽她解釋:“哪裡不一樣。”

“殿下該醒醒了。”陸蒔不知如何同她解釋,唯有戳著她的臉,“去恒王府,臣替殿下更衣,時間不早了,回來恰好用晚膳。”

“那、晚膳吃暖鍋,想吃羊肉了。”楚染頓時醒了過來。

“大夫說羊肉與藥性相衝,不能吃。”陸是直接拒絕。

“那不去了,陸相一人去就好。”楚染直接推開討厭的人,從小到大也就陸相管著她,飲食上極為上心,近日更是如此,好多吃食都不給吃,藥性相衝幾字幾乎日日都要說一遍。

出爾反爾的人又想接著躺下,陸蒔眼疾手快地將人攔住,“耽擱時間不好,快些穿衣裳,我讓阿秀備車。”

“不給吃羊肉暖鍋就不去。”

“不想瞧瞧恒王妃怎麼被欺負了?”陸蒔拉著她的手,被子裡的暖意怕是都沒了,伸手一摸都是涼的,她喚來婢女去換衣裳。

有了外人在,楚染斷然不會撒嬌放肆的。

婢女持著衣物進來之時,楚染就端正坐直了,眼睛目不斜視,隻瞪過一眼陸蒔,而後好奇道:“陸相你怎地知曉恒王妃被欺負了,也有可能是後院妾室。”

“殿下想知曉就自己去看,臣說得當不得真。”陸蒔走向屋外讓人去準備馬車,自己也去換一身衣裳。

她故作玄虛,勾得楚染心口發癢,巴巴地問了幾句後,心中愈發好奇。

恒王溫順賢良的外表幾乎是自己做出來的,具體如何楚染也是從東宮幕僚那裡聽來的,太子妃曾見過幾位側妃手臂上的痕跡,或青或紫,不難猜出恒王的人品。

不過王妃是正室,不好隨意的,這次恒王之事也怨怪不得她的,陸相如何就肯定的。

上了馬車之後,陸蒔正襟危坐,不去理會楚染巴巴期盼的眼神,與方才房內判若兩人,楚染忍不住道一句:“假正經。”

方才是誰偷親她的,現在又裝得矜持,她心裡罵過後也不去理會假正經的人,自己獨自坐在一旁。

不久後馬車停下,外麵喊道:“殿下,陸相到了。”

陸蒔在外側先下馬車,恒王妃迎來,帶著幾分憔悴:“陸相,天氣寒冷,快快入府。”

楚染慢了半步,陸蒔罕見地伸手去扶她下車。

看著如白釉的手腕,楚染一時發怔,陸相在外何時這般獻過殷勤?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