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1 / 2)

趙顧寧並非大家閨秀, 幼時就跟著父親在外經商, 見識經曆比起楚染要豐富許多, 在商會裡瞎了眼以後就十分後悔, 她知曉新平公主想要趙家的支撐,因此也不懼怕, 大膽將眼前少女仔細打量一番, “殿下在外招搖撞騙, 也是我教的不成?”

“哪裡就是招搖撞騙,不過是為了給你們這些商戶爭些利益罷了, 是姑娘自己眼瞎才是。”楚染覺得眼前的女子性子有趣,也不扭捏, 就是捉著小事不放。

趙顧寧回去幾乎想要將眼睛戳瞎了, 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無數,竟然馬失前蹄,在一個小丫頭手裡吃虧,她後悔又沒辦法,不情不願地拿了一顆夜明珠遞給婢女,“初次見殿下, 是我不對, 給殿下賠禮。”

夜明珠多得, 拳頭大小的也是珍品, 楚染拿在手裡把玩, 道:“趙姑娘既然是家主, 想必已想好了去處, 雖然公主府不大好,但陸相的支撐可比霍家好多了。”

“陸相可知曉殿下打著她的招牌為自己謀利益?”趙顧寧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前幾日還是嫌棄陸相,現在又以她名義來招攬趙家,她幾乎懷疑陸相是不知情的。

新平公主與外麵的神棍也無區彆了。

楚染就是借陸相名諱一用,一般人都會深信不疑,不想這個不懂事的人直接戳破,她略有些尷尬,道:“趙姑娘莫不是想見見陸相?”

“外人都道陸相與殿下感情不是很好,兼之商會裡說的話,我實在難以將趙家幾百條性命壓在殿下身上,且是您自己說的,陸相會支持,趙家給您誠意,您也需給趙家誠意,生意往來本就是為的誠信,殿下說對嗎?”

趙顧寧一番話絲毫不畏懼公主的氣勢,心思比起潘夫人更為深些,且想得多,畢竟是潘夫人先牽的線,趙家攀附權貴的心思並不熱絡,為自己的後路想得自然要深些。

楚染不想她要見陸相,懂得她的意思後,讓阿秀去傳話:“問問陸相何時回來,若是早些就來花廳了,晚些就免了。”

吩咐過後又看向趙顧寧,“陸相若不回來,趙姑娘就要摸空了。”

趙顧寧不在意,姿態甚是懶散,道:“民女在郢都城內待到五月初,還有一月多,也不急,可以慢慢等。”

商家女的姿態與舉措都不俗,看似懶散放蕩不羈,實則帶著自己的謀算,一舉一動都帶著自己的小心思。

楚染見她不急,就讓人去辦些果子糕點,順勢問起趙家的事,趙顧寧是嫡出,家中有兄長有庶弟,因此她作為家主,就讓很多人看不清。

趙家門檻都被提親的人踏破了,偏偏趙顧寧沒有嫁人的心思,依舊把持著家主的位置不放,這次到郢都城來赴商會之約,也是順道過來,平常都是下屬過來,她不屑與霍家的人打交道。

本是過來玩玩的,商會上的人迂腐固執,都是糟老頭子,偶然得見楚染假扮的俊俏少年郎後驚訝之餘後就想找些樂趣,不想陰溝裡翻船了,誤打誤撞調戲了新平公主。

回府後心內惶恐不安幾日,直到潘夫人上門拉牽線,才將心放下,暗自將公主的心思猜透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畢竟趙家也不是尋常商戶,說開罪就開罪的。

趙家在江南根深蒂固,且可為高位者謀取利益,思來想去,她就再見新平公主,探明她的意思,到時見機行事。

兩人都不甚在意這件事,放開心懷,趙顧寧大大方方地說起自己的事,道:“我娘想我嫁出去,位置送給我哥,可她就沒有想過我哥就是扶不起的阿鬥,扶上家主的位置,也會早晚敗了趙家,不然我父親也不會死後把趙家交給我,給我找了許多小郎君,比起殿下更為貌美,都是繡花的枕頭。”

趙顧寧在外闖蕩多年,心思與尋常深閨女子不同,看透了家裡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手裡把著趙家的權利,就不會被人看輕,讓趙家所有人都懼怕她。

楚染想要趙家女入東宮,自然多問幾句,道:“家中庶妹很多?”

“多如牛毛,殿下莫要打她們心思,我不會由著她們騎在我的頭上,不用給她們操心婚事,不如替民女想想,哪裡有好看的小郎君、小姑娘,乖巧些聽話的,不要母老虎。”趙顧寧將話說開,不會想讓那些弟弟妹妹越過她去,給她們出路,就是給自己死路。

楚染忽而明白她的想法,鬥到如今,她都是孤身一人,無人幫扶,陸相說得很對,趙顧寧確實手段了得。

“趙姑娘眼光高,乖巧的沒有,河東獅吼有很多,想不想要?”楚染打趣道,看向外間時,阿秀還未曾回來,卻見一抹淺青色的身影。

陸相今日回來得怎地這般早,難不成知曉趙顧寧想要見她?

趙顧寧本是隨口一說,想為自己要些便宜,不想真見到陸相,她起身行禮,斂起方才不羈的笑意。

陸蒔入內後坐在楚染身旁,神色複雜,先道:“太子來過?”

“匆匆走了,也不知何故。”楚染接過婢女手中的茶順勢放在她冰冷的手心裡,不禁蹙眉:“手怎地這麼涼。”

“回來匆忙,聽說有事找我?”陸蒔接過茶後就置於一旁,悄悄緊握她的手,抬眸對上趙顧寧吃驚的眸色。

趙顧寧驚訝,這好像與外間說得不同,說好的感情不好,哪裡不和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上座的陸相開口:“趙姑娘今日留下用午膳,方才連將軍送了鹿肉過來,府內庖廚在剝皮,可等上片刻。”

陸相好心開口,讓趙顧寧受寵若驚,忙道:“丞相客氣了,府內還有事要處理,就不叨擾丞相與殿下歡聚。”

她看著兩人緊握的手,頓覺自己被塞了很多的吃的,也不用去問陸相的意思了。

趙顧寧急著要走,楚染留下她:“將話說完,免得改日再奔波,陸相先去書房吧。”

她推了推陸蒔,示意她離開。

陸蒔冷冷掃她一眼,也未曾說話,起身就離去。聽話是聽話,就是有些生氣了。

楚染無奈,這人的氣性好像愈發小了,她先不去思考這些,直接與趙顧寧開門見山道:“我答應潘家的,以後也會給趙家,你留在郢都內也是為了今年宮內的綢緞,你若想通了,宮內自然有我為你打點,到時免你諸多麻煩。你該知曉霍家開了綢緞莊,對宮內的局勢比你更清楚,想想?”

趙顧寧等的就是公主這句話,她來時將所有籌碼都想清楚了,公主能做的事太多,她投靠也不吃虧。

她答應道:“可,萬事聽殿下的,到時所得與殿下五五分成。”

“不必,今年你自己留著。”楚染擺手,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到時與賢妃說一聲,自然就花歸趙家了。

先給些甜頭給趙家吃,到時也讓人死心塌地地跟著,太過貪婪隻會失去人心。

新平公主大方,讓趙顧寧歎服,沒有扭捏地勸話,一口應承下來,道:“殿下大方,我也不好給您空手,郢都城內溫泉館內所見所聽,撿些好聽的給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