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皇帝他下限深不可測(完)(2 / 2)

皇帝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心裡酸得冒泡,跟在她後麵,委屈地絮絮叨叨:“你這是什麼態度,和朕這樣不耐煩的,你還說不是喜新厭舊?”

喬安深切懷疑他是更年期提前發作,崩潰說:“不要鬨了吧,一把年紀的人了你撒什麼嬌,你這讓我怎麼好意思配合你演出?”

“你還敢嫌棄朕老!”

皇帝立刻抓住重點,勃然大怒:“朕不過比他大幾歲,你看了他回來,對朕就挑眉豎眼,又嫌朕老又嫌朕長得不好,喬安!你沒有良心!”

喬安:“...”

喬安呆滯地看著他,皇帝看她木著臉,一點也沒有過來哄自己的意思,“嘭”地把茶杯叩在桌子上,站起來,拂袖怒氣衝衝就往外走。

喬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站起來:“你去哪兒啊?”

“朕也去賞雪!”

皇帝怒聲:“範斌!把秦王也給朕弄到城牆上去,朕要和他兄弟倆一起賞雪!”

這大雪天的到城牆上賞雪,就秦王那黛玉似的虛弱身子骨,是生怕弄不死他是吧。

喬安仰頭望天:“你是不是閒的?”

皇帝扭頭凶她:“閉嘴!你再敢護著他,朕現在就把他砍了!”

喬安:“...”

喬安無語地看著皇帝氣勢洶洶的背影,失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男人心,海底針,他今天怕不是吃炮仗了。”

“陛下是醋了。”

蘭芳掩嘴笑,小聲說:“好娘娘,陛下向來看秦王殿下不順眼,秦王殿下既然已經醒了,您也算報恩了,以後也不用您操心了,以後可離著遠些,一會兒再去哄哄陛下,陛下舍不得和您生氣的。”

“他個心黑的,我就知道他是故意找事兒。”

喬安翻了個白眼:“這麼大一人,還是個皇帝,用這種招兒,矯情不矯情,他也好意思…”

雖然這麼吐槽著,但是男朋友鬨脾氣也不能不管,她想了想,扭頭對蘭芳說:“你把我那個東西拿來,還有針線盒什麼的也拿來,我趕快給縫好了,拿去哄他。”

蘭芳笑著應聲:“是。”

......

秦王踩著石階而上,

鵝毛般的飛雪飄散,寒風刮過,他低低地咳嗽,傷口微微崩裂,喉嚨裡泛著濃鬱的血腥味,可他卻眉目冰冷,恍若未覺。

他走上城牆,一排排禁軍持戟而立,明黃的旌旗中間,皇帝正背對著他,靜靜負手而立。

秦王看著他,半響,他慢慢跪在地上,嗓音嘶啞:“參見陛下。”

皇帝轉過身,眼神定在他後背上,看了很久。

“你這樣心甘情願地向朕叩首,朕還有些不習慣。”

皇帝頗為感慨:“這麼多年,你魏元琛竟也有一天能知道什麼叫識相,真是世事無常。”

秦王神色漠然,沒有被戳到痛楚的難堪,也沒有不甘和怨恨。

成王敗寇,他圖得起勝,自然也擔得起敗。

“起來吧。”

皇帝轉過身:“到朕旁邊來,再最後看看你的王都。”

秦王緩緩站起來,走到他身側。

西南王都繁華顯赫,王宮也是出了名的奢華磅礴,這一場大雪,落在金碧輝煌的雕梁畫柱上,更顯出蒼勁的浩大壯闊。

秦王看著這熟悉的宮廷樓閣,知道從今天開始,將再與自己毫無關係。

而奇異的是,他竟然並沒有多麼失落,反而像是卸下了什麼一直壓在心頭的東西。

從今以後,他再不是秦王,不是那個曾被母妃和全天下寄予厚望、背負著整個西南的野心家。

他突然問:“為什麼不殺我?”

“殺了你,讓你那麼淒美地死在她麵前,以後成了她的白月光朱砂痣,以後都壓在她心口?”

皇帝冷笑:“惡心誰呢?你想得美!”

秦王想過許多原因,卻唯獨沒想過這個。

秦王輕扯唇角,像極了自嘲:“你才是她的夫君,她一心向著你,又怎麼會把我壓在心口?”

皇帝冷笑:“她當然向著我,你算是什麼,便是死了,在她心裡也隻能占指甲蓋大小的陰影。”

秦王:“那你還——”

“但是指甲蓋大小,也不行,一點陰影都不行。”

皇帝口吻篤定而雲淡風輕:“她心裡隻能有朕,隻能為朕哭為朕喜,朕不會讓任何人被她烙在心上。”

她是個傻姑娘,心裡太乾淨,所以越是悲傷的、遺憾的,她越是記得深,也就更難過,更會感懷。

所以秦王、裴顏,他們都得活得好好的,就如浮光掠影掠過她心口,固然美,卻美得輕描淡寫、無動於衷,輕飄飄就吹過去了,不留下一點痕跡。

秦王無言,半響啞聲說:“我終究不及你。”

不及他心思深沉,不及他霸道強硬,不及他步步為營。

這一刻,他終於徹底折首了。

秦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你要把我圈禁在哪裡?”

“誰說朕要圈禁你。”

皇帝神色戲謔:“你堂堂秦王,戰神之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可是一把好劍,朕怎麼舍得壓到箱底吃灰。”

秦王瞳孔一縮,第一次麵露驚愕:“你...什麼意思?”

皇帝遙望著西邊連綿的山川雪原,眼神悠遠。

“西南是個好地方。”

他輕聲說:“西通西域,有大小異域之國;南抵巫江,毒瘴部族零落;北上突厥,遠連匈奴,在更遠處,還有虎視眈眈的北蠻諸國。”

秦王似有所悟,眼神漸漸動容。

“魏元琛。”

皇帝平靜說:“朕給你兵馬,由你訓練精兵,封你為將,出征四方,你敢不敢應?”

秦王渾身一震。

“你敢給我兵馬?”

他麵色古怪:“你就不怕我再反了你?”

皇帝輕笑起來:“你是秦王的時候,都是朕的手下敗將,更彆說是現在,當然,朕自會準備手段限製你,不給你惹麻煩的機會。”

這秦王是信的。

但這不該是一個謹慎多疑的帝王的理由。

他沉默了一下:“你為什麼自找麻煩?”

這天下有的是將才,並非唯他不可,圈禁他,才是最放心的選擇。

皇帝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秦王聽見他笑道:“朕在她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把眼光放廣一點。”

秦王眸色驟然凝固。

“所以朕會用儘每一顆可用的棋子,朕會給豺狼虎豹綁上鐐|銬讓他們為朕所驅使。”

皇帝眺望著天邊,幽深的目光中像是山海的線條在勾勒:“因為朕要的從不是一時的安穩,朕要的是更廣闊的江山,是更繁華的盛世,是萬國來賀九州一統,是未來史書上最光輝燦爛的一筆。”

他慢慢側首,眉目說不上是笑還是涼薄,漫不經心地問著:“所以,你願意嗎?”

秦王一直沒有說話。

他靜靜凝視著這位陌生又熟悉的長兄,眸色閃爍,眼神複雜莫名。

很久,他終於低下頭,一字一句,像是美酒淌過烈火,熊熊灼燒:“臣,遵旨。”

皇帝敢用,他自然也敢應。

將來如何還未可知,至少這一刻,對於這個俯瞰著整個天下的男人,他俯首得真心實意。

他也想看看,天長地久,來日方長,大周,是否真能有那樣的一天。

喬安探頭探腦往城牆上望。

秦王已經走了,隻有皇帝站在那裡,寬大的袍角被勁風吹起,獵獵作響,他望著遠山,不言不語,側臉一片冷峻漠然。

喬安清了清嗓子,挨挨蹭蹭地走過去,蹭到他旁邊,慢吞吞說:“陛下~雪景好看嗎?”

皇帝斜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好不好看,皇後不知道嗎?”

這是還氣著呢?

喬安摸了摸鼻子,被皇帝哄慣了,也不知道怎麼哄人,乾脆把東西往他手裡一塞,好聲好氣:“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彆生氣了。”

皇帝手中一暖,他張開手指,掌心是一個小小的荷包,荷包中間是兩個小字,一個“安”一個“紹”,兩個字像枝蔓一樣巧妙地纏繞在一起,旁邊還點綴著幾朵小紅花。

看著那兩個字,皇帝瞳孔一縮,眼底像是有什麼漣漪一圈圈泛開。

“本來想繡個鴛鴦什麼的,但是繡得太醜了…”

喬安摸了摸鼻子,很快挺起小胸脯:“不過這個也很好看對不對!特彆有新意,隻有我會繡,隻給你繡,獨一無二的,你喜不喜歡?!”

皇帝定定凝視著纏在一起的兩個字,看了許久,強壓住快翹飛的唇角,慢悠悠說:“…還勉強吧。”

“這怎麼才勉強,我繡了好久的!”

喬安滿腔興奮被潑了冷水,老大不高興,伸手就要搶過來:“愛要不要,不要就還我——”

皇帝反手迅速把荷包收進袖口,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懷裡,低頭“吧唧”就在她腦門上親一下,語氣歡快:“送人的東西怎麼能收回來!看在心肝兒的一片心意上,朕就收了吧!”

喬安被他抱了個滿懷,瞬間呼吸間儘是男人熟悉的氣息,她叉腰:“我跟你說,差不多就行了,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皇帝悠悠說:“朕給你烤羊腿吃。”

喬安怒氣一卡,想到了羊腿油汪汪的香氣:“這個…”

皇帝繼續說:“朕帶你出去玩,帶你逛夜市,帶你看歌舞表演!”

喬安麵露遲疑:“呃…”

皇帝一錘定音:“朕再給你買一百根糖葫蘆!”

喬安:“…你贏了。”

“真乖。”

皇帝低下頭,又在她臉上左右親了兩口,然後拉著她的手,美滋滋說:“走了,回家去了!”

喬安想著甜滋滋的糖葫蘆,忍了。

晚霞在城牆上打出絢爛的光影,喬安被皇帝牽著手,一步步背光而行,兩個人的影子被打在前麵,一個高,一個低,卻交疊在一起。

喬安看著那影子,突然咬唇笑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想什麼呢,小傻子似的,儘會傻樂。”

“…”喬安斜了他一眼,軟綿綿說:“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皇帝側過眼,看她那嬌滴滴的小樣子,心一下子酥了。

這招人的小東西,都會撩撥人了。

皇帝美滋滋地俯下身,尤其把嘴唇湊過去,故作嫌棄:“真是嬌氣,在外麵呢,像什麼樣子……”

喬安才不理他口是心非,湊在他耳邊,軟軟說:“夫君…”

皇帝隻覺得一股電流躥過頭皮,瞬間就麻了,通體舒暢,全身輕飄飄的,聲音更是轉出十八個彎去:“噯~夫君在,心肝兒你可真是——”

“啪!”

喬安一把掌糊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收回手,一臉無辜:“夫君你臉上有蚊子。”

皇帝:“……”

皇帝陰沉沉盯著她,皮笑肉不笑:“蚊子呢?”

“沒打到噯,飛了。”

喬安一臉真摯:“真的,可惜沒打到,好大一隻蚊子呢。”

“是挺可惜的。”

皇帝摸了摸被拍紅的鼻子,點了點頭:“這能凍死人的大雪天,都能有蚊子飛,生物學的奇跡,必須抓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喬安:“……”

艾瑪,忘了這茬兒了!

喬安呆呆與皇帝對視三秒,皇帝漸漸麵露猙獰之色:“喬安!朕看你就是欠揍了!”

喬安想都沒想撒丫子就跑,皇帝拔腿就追:“彆跑!你敢打朕你就敢挨揍啊!”

喬安聲嘶力竭:“陛下我錯了!你彆追了!”

皇帝笑得春花般燦爛:“朕原諒你了,乖,快停下,你不跑朕就不追了。”

“…”喬安看了一眼他身上飆升的殺氣,扭頭憋足了氣就跑,生生跑出了兩條街,才被皇帝拎住後衣領。

喬安蹲在巷角,撐著膝蓋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不…不行了…”

皇帝長出一口氣,拎著她的衣領:“你行,學的武功全用在朕身上了,你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喬安哼哼唧唧,蹲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這時,她的肚子突然咕嚕嚕叫起來。

喬安小可憐似的蹲在那兒,捂著肚子,昂起小腦袋,巴巴看著皇帝,小聲說:“陛下,我今天就想吃烤羊腿!”

皇帝斜眼:“朕看你在想屁吃!”

喬安:“……”

喬安:“嚶嚶嚶—”

皇帝冷眼看她在那裡裝模作樣假哭,看天上雪又開始下大了,狠狠揉揉她的小腦袋,拉著她小手:“起來,咱們走了。”

喬安抽抽嗒嗒:“去哪兒啊?”

皇帝在她臉上咬了一口,低低地笑:“給小壞蛋烤羊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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