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對方不注意,她暗搓搓地掏出藏在背後的空咖啡罐,在手上掂了掂,而後對準某個白毛兄長的後腦勺。
叮——
空罐子朝著慎一郎的後腦勺直直砸去,然後理所當然的,被對方的反射能力彈飛。
白發男孩頭也不回地揮了下手。
咖啡罐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而後準確無誤地落進街道外的垃圾桶中,罐子落底,發出了十分耳熟的哐當清脆聲響。
小芽衣嘴角一抽。
很好破案了,原來擾人清夢罪魁禍首是你。
“這是我的台詞才對,”
坐在屋頂上的白發男孩叼著咖啡罐,看了眼鼓著臉的小芽衣,
“你這家夥是在夢裡蹦極嗎,吼得整條街都要被你吵醒。”
還真的做夢從大樓一躍而下的小芽衣:“……”
“咳,謝絕甩鍋啊,我做夢可安分了,連螞蟻都不會吵醒。”
銀發女孩嘴硬的說道,堅決不承認。
慎一郎眼角覷了眼小芽衣沒有說話,倒是銀發女孩一眼就看見了,成堆的罐裝咖啡下壓著的圖紙。
上麵描繪的筆觸乾淨利落,一眼就能看出畫中林立的高樓,以及隨處可見的風力發電螺旋葉片,看上去應該是個以風力為主要能源的城市。
等等,這個是……
小芽衣望著圖紙的目光一頓。
她伸出手,將咖啡罐拂到一邊,小心翼翼地將壓在底布的圖紙抽了出來。
銀發女孩的動靜引來了白發兄長的注意。
慎一郎:“做什麼?”
“噓。”
女孩示意兄長安靜,等到圖紙上的陌生城市完全顯現之後,小芽衣盯著圖上建築看了一會兒,而後試探性地將它疊在了自己勾勒的作業本上。
兩張畫風迥異的圖畫重疊在一起,明明是相去甚遠的構圖,但位於畫中的某個建築卻奇妙的重合在一起。
位置不偏不倚,一絲不差。
屋頂的空氣突然安靜了一秒。
小芽衣抬起頭,鎏金色的雙瞳直直看向兄長,對方的紅瞳同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已經從雙方倏然沉默的臉色中,找到了答案。
“我先來吧。”
落針可聞的寂靜中,銀發女孩緩緩開口。
“最早看到幻影,是在巷子裡被殺手攻擊的時候,幻像是一把刀和一個赭色頭發的男人,然後是前幾天的派對,我聽見了很多聲音,人的、貓的、還有……像是智能AI的。”
聽到智能AI幾個字時,白發男孩心裡一動,不自覺抬手摁住了頸側。
那裡明明空無一物,但他直覺應該有什麼環繞其側,附著一個開關似的按鈕。
“我看到了一個棕色頭發的小鬼。”
慎一郎接上小芽衣的話尾,說出了近幾日的幻像。
他的嗓音聽起來有點沙啞,竟不像是九歲的男孩,但這股違和感隻出現了一瞬,很快就消失了。
幻像、夢境、不斷重複夢見的陌生城市。
一個人可以說是意外,那如果是兩個人呢?
總不能他們都得了什麼家族遺傳疾病吧?
小芽衣僵硬的抬起嘴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疑點還不止這些,比如,那些殺手又是怎麼出現的?他們的屍體為什麼會消失?
現在想來,她與慎一郎和殺手糾纏的用時,早已遠遠超出了兩個孩子的回家時間,為什麼爸爸媽媽對此沒有疑問?
人類在熟悉安心的環境下,總會下意識忽略很多細節。
可一旦懷疑產生後,那些不合理的地方、毫無邏輯的異常就如同泉水一般,不斷湧現出來。
頭腦或許會欺騙記憶,但藏在血脈中的感情不會說謊。
某個荒誕的真相已經到了嘴邊。
兩人不再說話,隻是難得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眺望著遠方的街道。
理想的世界真的很美好,但是很遺憾,無論是她還是身邊的這個家夥,都有重要的人在等他們回去。
深藍夜幕的儘頭,緩緩露出了一抹魚肚白。
該從美夢裡醒來。
智上芽衣雙手交叉,對著天空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她側過頭,對一旁的白發小孩說道,
“喂,我覺得比起有個兄長,還是有個凶巴巴的,喜歡半夜躲屋頂喝咖啡的弟弟更合適,你覺得呢?”
白發小孩紅瞳斜睨,隨著他視線望來,最後一個空咖啡罐驟然飛起,當的一下,敲在芽衣的額頭上。
“好痛!”芽衣捂住二次受創的額頭。
小孩脆弱的身體,讓她的眼眶跟著冒出汪汪的淚花。
一方通行不為所動,全程冷漠臉:“醒了嗎?醒了就來乾正事。”
芽衣:“嘁。”
智上芽衣,繼蒙騙某個AI小亂步失敗後,成為長姐的野望再次破滅。
雖然打破夢境的方法還未知,但已經有個現成的線索,擺在他們眼前。
兩人一致將目光投向的交疊的畫稿。
在那裡,芽衣勾勒的摩天輪與一方通行所畫的恰好重合在一起,其背後所指向的坐標,幾乎將‘來這裡’三個大字,明晃晃地遞到了他們麵前。
智上芽衣打開手機,將所在城市的地圖同比例放大,而後指尖一點,圈出了兩張畫稿重疊的位置。
兩小孩看著地圖上的圖標,銀發女孩的笑容逐漸猖狂,
“恩,正好,明天是周末,那就交給你了,”
芽衣一掌拍在一方通行的肩頭,笑容滿麵的說道,
“十歲以下的小鬼過不了安檢,為了咱們偉大的前路,去找媽媽兌現獎勵吧,哥哥——”
“務必好好撒嬌哦,關於周末想去炸雞主題遊樂園這件事。”
一方通行,臉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