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低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隨後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哄笑。
於寶兒聽著,眯起眼,遠遠叫住對方:“喂!前麵那兩個醜東西,給我回頭!”
那兩人背影微頓,喋喋不休的嘴也跟著閉起來,他們沒敢回頭,反而溜得更快。
瞧見人影被淹沒,於寶兒方才譏諷道:“真是沒有男子氣概哦~”
雖然沒能將人罵一頓,但於寶兒心情還算不錯。
她笑著看向芸慈:“阿芸,走,咱們也去看看那什麼蓮公子。也不知道,被這麼沒有“男子氣概”的觀眾追捧,他又會是個什麼樣子。”
芸慈並沒有跟著於寶兒一起動作,她停在原地,紙人臉上略微不解:“那邊的女孩子,你不過去看看嗎?”
這話問得有些莫名。
她應該要去看看嗎?
於寶兒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芸慈。芸慈卻微微皺起眉來:“以前你遇見這種事情,總是非常氣憤的。今天居然如此冷靜,倒是不太像你。”說著,她似乎想到什麼,又變得愧疚起來:“難道是因為剛剛的事情,影響了你?你放心,等我上了花船以後,我爹……哦不,芸老爺,他就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
芸慈聲音充滿了愧疚。
反倒是於寶兒,心底的疑惑更甚。
遇見這種事情,她都要上前去主持公道嗎?
她居然如此正義,以至於今天沒有做,就讓芸慈擔心。
於寶兒眼底疑惑更重。
她再度扭頭,看向那邊被團團圍起來的女孩子。
誠然,女子哭得哀哀戚戚,似乎隨時能夠斷氣。
可問題是——在她眼裡看來,也不過是個紙人。就連她臉上的淚珠,也隻是一堆又一堆的小圓弧。要不是她還能夠聽見女子傷心欲絕的聲音,隻怕連注意力都不會投過去。
儘管如此,但於寶兒心底沒有半分波動。
就好像她在冷眼旁觀一切。
可是芸慈告訴她,她過去充滿正義,這種事情絕對不允許發生。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如果隻是失憶的話,會讓自己突然變得冷漠,無動於衷嗎?
不、不是失憶。
要麼是在這之前,自己的“熱心”、“俠義心腸”,全部是裝出來的,隻有現在的冷眼旁觀,才是真正的自己。
要麼……還有什麼可能呢?
於寶兒突然覺得腦袋很痛,似乎有什麼東西,將她的腦子給封印住。每當她稍微往深處想一點點,就覺得疼痛難忍。
她錘了錘腦袋,試圖緩解痛苦。
當紙手放在紙片腦袋旁邊,輕輕一拳揮過去,導致腦袋向前偏移的時候,於寶兒突然睜開眼——不、不對!
這個世界不對!
她下意識地動作在告訴自己,腦袋是可以用手來輕錘的。
可是紙片腦袋,不過是一張紙,如何能錘?!
那一瞬間,之前的所有不合理,似乎都有了原因。
不是於寶兒冷漠、無情。而是踏勘見得一切,無法讓她共情。
不出意外的話,曾經於寶兒眼裡的事務,應當是立體的。至少人的腦袋和身體,不會是薄薄一頁紙。
想明白這一點後,於寶兒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