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囂張(1 / 2)

離宛索性也跟著睜著眼睛說瞎話,堵的婢女瞠目結舌,有苦說不出。

這亡國公主明明隻涮了二十個恭桶,衣物還沒來得及洗呢……可要是反駁貴人,她們是不要命了才會這樣做。

膀大腰圓的婢女們,一個個縮著腦袋,不言不語。

離宛瞥向地上的女主,眼皮輕眨:“你是當事人,你來說說是本宮說的對,還是她們說的對?”

婢女們一聽這話,忙向泠奚使著凶惡眼色,自以為不落痕跡,實際上全落了眾貴女眼中,誰真誰假,當真再清楚不過。

泠奚咬了咬唇,自然知曉此番出頭後,回了茅屋,定要被狠狠教訓去個半條命,可她看向離宛,這麼明媚的女子,不該因她遭受質疑,便閉了閉眼,以壯士斷腕的決心,斬釘截鐵道:“您說的對。”

離宛輕笑,向女主伸出手去:“那好,你可願隨本宮走?自古幫人幫到底,這道理,本宮還是曉得的。”

泠奚吃驚的望向她,卻得了安撫一笑,心下當即撲通撲通的狂跳。

卻在這時,一身著綠衫、抹著脂粉的男子,搖著手中紈扇,邁著碎步繞過拱門,眉目微彎,隻是笑意絕不達眼底,揚聲感歎道:“此處真是熱鬨啊。不知是何景致,比澤兒的詩詞還要惑人,竟引得眾位貴賓來此?”

離宛抬眸一看,險些沒繃住神情,看慣了現代男士的模樣,饒是穿書已有三日,都難以適應這兒男子簪花抹脂、捏著細嗓說話,還要故作柔弱的姿態,實在是槽多無口,辣眼睛。

尤其這眼前男子,實乃個中翹楚。

不算大的腦袋上簪了三朵比盤大的青蓮花,這還不算,衣服上更是插了十數朵月季百合,所執紈扇,薄如蟬翼,上麵繡著一個娟秀的澤字,想必這就是太尉府的大公子,以詩詞名揚都城的棲澤。

棲澤故意好奇的前前後後看了看,最終將視線落在提著酒壺抱著梅的離宛身上,腰肢一扭,笑意一收:“喲,我當是誰呢?原是身份尊貴的大皇女殿下,這提著酒壺,借著酒名,耍著酒瘋,是想在我太尉府囂張不成?”

說著又從袖中掏出抹帕子,往鼻底一遮,邁

著碎步往後退了退,就仿佛離宛身上有多大的酒味似的,過了片刻,又指著跪了一地的婢女,寒著嗓子道:“跪著作甚?還不快起來,把那亡國奴拉下去,免了汙了貴人的眼。”

婢女們一聽大公子發話了,忙不迭的準備站起。

誰知離宛卻袖手微揚,斜著眸子,冷嗤著反問了句:“耍酒瘋?”

還未待棲澤回答,離宛驀然一笑,那笑容極豔,笑聲卻略沙啞,在眾人驚疑不定的視線中,猛的揚手,酒壺一摜,上好的羊脂白玉,頃刻間,便成了一攤垃圾!

玉碎之音,清脆琅琅,恍若昆山鳳凰鳴啼,震的聽者無不心中一顫!

崩碎的玉片,更是劃過棲澤的手背,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囂張?”

離宛側眸,吃吃低笑,一把攬過泠奚的纖腰,下顎高翹:“本宮今兒,還就囂張跋扈為她雄了!”

“你!你!”棲澤握著流血的手,氣的發抖:“粗鄙!”

離宛向上吹了口額前的碎發,一雙氤氳著酒氣的眸子,微眯著瞧了眼懷中的美人:“初見嬋娟伏地時,哀染香腮雙足赤。低徊顧影無顏色,勿怪本宮難自持。這一出風流,兩種情愁,竟被你說成了粗鄙?堂堂名滿都城的棲家大公子,不過如此嘛。”

“你!”棲澤正欲再說,卻被身後陡然傳來的人聲,嚇的三魂丟了七魄。

“好詩!”著一身明黃衣袍的女帝,邁著雍容的步子,款款而來,見到離宛和她臂彎裡的人,勾唇淺笑:“看來我兒並非不會作詩,隻是獨獨缺了能引起詩興的物什。”

女帝話中“物什”二字,足可見她壓根兒就沒把區區亡國公主當人看。

離宛麵色未變,揚著微醺的嗓子,甜甜的喊了聲:“母皇。”

現在絕不是計較女帝態度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離宛在現代,可是個驕驕富二代,平日裡跟父母撒嬌慣了,是以麵對一國之主的女帝,也沒在怕的,那嬌勁兒自來,她攤開泠奚的手心給女帝看:

“母皇如此說,那為了能叫兒臣日後能多作好詩,便將這亡國公主塞給兒臣作貼身婢女罷,瞧瞧這滿手的糙繭子,料想是個頂勤快的,關鍵是人長的好,兒臣看著心裡高興。”

女帝的視線從離宛明媚的臉上移到地上的碎壺片上,似是頗為惋惜:“為個貼身婢女,就將寶貝酒壺子砸了?”

離宛眨巴兩下眼睛:“這不是被棲大公子氣著了嘛!兒臣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氣呢。”

女帝笑了,垂眸看了眼身後膽戰心驚跟著的棲太尉:“愛卿真是有一個好兒子啊,朕記得過去還曾誇他有治世之才,可如今看來,卻是連最基本的為人之道都……罷了,好自為之罷。朕乏了,擺駕。”

一旁的女侍躬身應諾。

棲萱膝蓋一軟,立時跪下,臉色煞白,一瞬之間仿佛蒼老了十歲,她能預見到很快棲府就將淪為整個都城的笑柄,而澤兒的婚事也將……怎能不悔不恨?

但眼下,麵對高高在上的帝王,她四肢伏地,重重的磕著響頭,嗓音顫抖無比:“老臣教子無方,愧對陛下啊!”

女帝拂袖而去前,對離宛道:“皇兒的要求,朕應了。雪天不好走,莫玩的太晚。”

“是,多謝母皇。”離宛調皮的拉長了調兒,惹得女帝低頭,無聲莞爾。

待女帝的儀仗自麵前走過,離宛勾了勾最末一人的胳膊,快語直言:“可否借本宮寶劍一用?”

那女侍亦是十分豪爽,解了佩劍,隻是想起大皇女的傳聞,猶疑道:“不知殿下會用否?”

離宛接了劍,寒芒出鞘,柳眉一挑:“自是會!”

言罷!一劍劈開了泠奚踝間的鐐銬!

“你自由了。”

那一刻,天下第一的大美人,怔怔的望著她,微笑而泣,晶瑩的淚水滑落,霎時間,斑駁了歲月淋漓,傾儘了江河湖海,染暈了風花雪月,領著離宛沉浸其中,仿佛醉臥輪回,看遍四季美景。

太尉府中,自女帝走後,先前的熱鬨蕩然無存,但詩會卻不能就此打住,棲萱隻能叫棲澤硬著頭皮辦下去。

不知棲萱對這個“好兒子”說了什麼,棲澤再出現時,眼圈通紅,瞥向離宛的眼神恨意凜然,又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惡毒快意。

想到書中情節,離宛隻一挑眉,就猜到了棲家母子的打算,她瞧向靜靜站立的女主,不免歎息:噯,我本以為棲府之行,不過是以玩家的身份過個副本,沒曾想卻為你成了副本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