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氣氛,已是逼厭至極。
張峰誠看似沉穩,實則心焦到瞳孔幾近渙散,如果有人會讀心術,就會明白,此刻他的腦海已被無數的“怎麼辦”覆蓋。
離宛叫了三盤桂花酥、一壺竹葉青,喊泠奚、玉飄棠、黎廣桐、守衛頭領,一同坐下,一邊斟飲,一邊坐等那人編出個乾坤天地來。
張峰誠冷汗噌噌,幾次張口,又默默的閉上。
兩盤梨花酥都空了,他還沒編出來。
玉飄棠耐心有限,六十歲的人,可不能陪小年輕熬夜,想著速戰速決,便瞪著一雙虎目,走了過去,決心詐他一詐。
張峰誠一看那老狐狸過來,就下意識的肝顫,眼神左右飄忽,想著狹路相逢勇者?勝,先發製人,總比被動挨打強。
本著這樣的心思,他急急的開了口:“其實……”
“哎,宛兒,你瞧瞧他那樣兒,像不像是半夜爬牆出去偷吃的丈夫,回屋時卻驟然撞見妻子?那種又慫又心虛的模樣,可真是像極了。”黎廣桐拈了枚梨花酥,笑眯眯的跟離宛說道,語氣揶揄,嗓音一點都沒壓低,惹得屋中守衛低笑。
張峰誠:……呔!
太過分了!這人不就明擺了說我心虛,接下來的話在撒謊麼!
玉飄棠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其實什麼??接著說。”
可如今張峰誠已是身不由己,隻好跌跌撞撞的衝下去:“其實,玉將軍猜對了,大皇女府上確有我所求之物。”
“哦?這就改口了?”
“嗯……我有一個兒子,他……”張峰誠萬分艱難的說著,隻是話說到這裡,就被玉飄棠打?斷了。
“張峰誠,你可彆告訴我,你有個兒子生了重病,急需某種珍稀藥草,而這個藥物隻有大皇女府或者?皇宮才有,相比密布天羅地網的皇宮,你便兩害相權取其輕,選擇大皇女府進行?突破?”
玉飄棠向左走了兩步,又道:“或者?,你的兒子已經藥石無醫,需要衝喜?而這衝喜的人選要求極高?,比如天下第一美人?你是衝泠奚來的?或是衝喜的人選有特定的生辰八字,但算命的人又怎知道這樣的人在大皇女府,故而衝喜的這種情況下,前?一種的可能性
更高。行?了,現在你可以說你兒子到底怎麼了?”
張峰誠:…………mmp,這還叫我怎麼說?!
為什麼?你一定要認為我兒子重病的快死了啊!
關鍵是現下,聽她咒我兒子,我還不能發火!誰叫我隻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階下囚,而對方隻是基於基本事實做出的合理推測!
畢竟我勞師動眾(帶著四個兄弟),夜闖大皇女府,要不是兒子發生了天大的事,也決計不可能這麼?乾!
總不能承認我自己是智障?但若我是智障,我又怎麼可能作為前朝將領,帶兵打仗?
張峰誠直覺自己進入了一個邏輯死胡同,除非是玉飄棠說的情況,不然還真無?計可想!
離宛不客氣的笑了,偷偷與黎廣桐說:“外婆真是厲害,說彆人的話,叫彆人無?話可說。賭的對方那叫一個啞口無言。”
黎廣桐亦笑了,與離宛碰了個杯:“那是!她賊著呢!薑還是老的辣,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是,外婆吃的鹽,可比那前朝將領吃過的飯還多?,根本沒法比。也不知道他在外婆麵前玩心眼,是怎麼想的。”
一旁的離痔,小大人似的晃了晃腦:“大概是想自取其辱吧。”
童言童語把大家都逗笑了。
張峰誠聽著那堂而皇之的笑聲,覺得?自己就像根烤肉在那炭火上燒,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
他麵色灰敗,卻聽一個打著哈欠的青年,走了出來:“神仙姐姐,刺客都抓到了,你們怎麼還不去睡?”
那青年披著一件鬆鬆垮垮的外衫,微眯的眸子睡眼惺忪,臉上更罩著一層不明所以的白膜子,夜行?在外,保不齊會被人看成是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