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陸家爭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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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昕柔今年三十有六,因保養得好,看著像剛至三十的年紀,膝下女、兒雙全,再加上近年來生意紅火,說上一句事事順心也不為過。

隻不過,這句順心在今晚算是劃上句號了。

“你再說一遍,你不想乾嘛?!”她目光如鷹隼般犀利地盯著坐在自己下首的陸子宣。

陸子宣其實說出那句話就後悔了,可是話已經出口,索性一咬牙,硬著頭皮道:“娘,我不想嫁給沈臨春!”

“啪!”

陸昕柔摔了筷子,聲音似倒春寒一般冰冷:“這句話收回去,我隻當沒聽見。”

她身旁的孫氏趕忙遞了雙新筷子,勸道:“妻主,氣大傷身,宣兒說的玩笑話,不當真的!”

陸子宣被陸昕柔摔筷子的聲響嚇得一抖,但更怕這一次若被輕輕揭過,下次便再也沒機會提了。他站起身,纖細的肩膀雖然打著擺子,話語卻帶著少年的堅定:“娘,爹,我是真的不想嫁給沈臨春!”

“哎喲,宣兒你是不是吃醉了,八字都合過,日子都定好了,隻等著臨春半個月後聘書送過來,你這時候可彆說胡話,沈家那麼好的女郎,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孫氏打著眼色讓陸子宣身邊的陸若嵐拉一拉。

陸若嵐當然知道她弟弟為什麼不想嫁給沈臨春,她也隻能道:“子宣,彆說玩笑話,快坐下來吃飯。”

陸若嵐的夫郎也跟著道:“是啊,弟弟,快吃飯吧。”

“我說了我不是開玩笑的。”陸子宣鐵了心,話語開了頭,再說後麵的話就容易不少,更何況他打過無數腹稿:“娘,我不喜歡沈臨春,我每天聞著她身上的藥味我就犯惡心,您彆讓我嫁給她行不行?”

“犯惡心?你說這話虧心不虧心,你幼時體弱,是人家沈家精心費力地研究藥方把你好好養起來的,現下你病好了,就嫌藥味惡心了?”陸昕柔被氣得不行,“我告訴你,你和臨春的婚事是十六年前就定好的,改不了丁點!”

“娘!您一點都不疼子宣了嗎!您要報答沈家的恩情,為什麼要犧牲我?”陸子宣急得落淚哽咽,素白的臉上滿是淚痕。

這話說得屬實不客氣,孫氏提高音量急急打斷道:“子宣你胡說什麼!”

可桌子上任誰都聽見了這句話,陸昕柔不怒反笑道:“難不成我讓你嫁給那勞什子呂芸才是疼你?”

陸子宣麵色一僵,心虛地囁嚅:“我和芸娘……隻是萍水之交……”

“芸娘?萍水之交?”陸昕柔不再理會陸子宣,扭頭對家仆道:“把大公子關他房裡,出嫁之前不得放出來,他身邊伺候的發賣了。”

陸子宣身後伺候的貼身小侍雲青聽見立時伏地磕頭求饒,額頭磕出血印子也不敢停:“求主母開恩,奴是勸過公子的!求主母開恩啊!”

眼見著兩個身強力壯的仆人要把從小陪著自己長大的雲青拖走,陸子宣撲上去攔住:“娘,您這是乾什麼!放開雲青!你們放開他!”

畢竟是從小捧在掌心的孩子,孫氏袖子都揪得要裂開,可他不敢上去勸,妻主管教孩子,哪有他一個男人插話的份。

眼見著哭鬨一片,陸若嵐忍不住開口道:“娘,您不是常說門當戶對嗎?以咱們陸家如今的地位,那沈臨春娶子宣,說句高攀也不為過,若是為了當年恩情,咱們多送些東西就是,何必讓子宣嫁過去?”

陸家近些年綢緞生意的路子走得遠,光去年就接了不少京城貴人的單子,他們家的綢緞已能在京城混出些名聲,隻陸昕柔為人低調,除了店裡幾個經手的人,溪州沒什麼人知道。

陸若嵐話音剛落地,就被迎麵的筷子夾裹著陸昕柔的怒喝砸得生疼:“混賬東西,我從小教你什麼!”

陸若嵐也不敢躲,老老實實受了這筷子:“做生意誠信為本……可弟弟的婚事又不是做生意。”

“他的婚事要是做生意倒好辦了!”陸昕柔看著這一兒一女一場鬨劇,氣得腦仁疼,隻叫家仆動作快點。

“娘,不關雲青的事情!娘!”陸子宣見雲青要被拖走,哭得都要厥過去。

孫氏紅著眼眶抓著陸昕柔的衣袖勸道:“妻主,宣兒他身體不好,嵐兒、嵐兒還有孕,這打打殺殺的,實在不吉利啊妻主!”

做生意的最忌諱風水吉利一事,陸昕柔目光從陸若嵐小腹處閃過,最終鬆了口:“把雲青關柴房裡去!”說罷揮袖離桌。

陸昕柔一走,桌上壓力去了大半。

隻有家仆傻眼,那大公子該如何處置?隻得低聲去請示陸若嵐:“大小姐,這……”

“這什麼這,還不把公子關房間裡去。”陸若嵐平白受了這無妄之災,心氣也不大順。

“姐姐!”陸子宣不敢置信地喊道。

陸若嵐瞪他一眼:“叫姐姐也沒用,你安生兩天吧!”

鬨劇算是拉下帷幕,但孫氏愁眉苦臉,他盯著陸昕柔走的方向,明顯是往偏房王氏那去了,心中酸澀得緊。

有人愁來有人喜,王氏溫柔體貼地給忽然而至的陸昕柔揉捏按摩,“孩子不懂事,教教就懂了。”

“有些道理我們懂,可孩子不懂,咱們得掰開了給他講明白,他明白了也就懂事了。”

這幾句話說到陸昕柔心坎裡了,她偏頭看了一眼王氏,“到底是京城出身,眼界確實不一樣。”

王寧遠是她去京城做生意時受用留在身邊的,這幾年安分守己,即便不給他孩子也不像小門小戶的夫侍一般哭鬨不休,很是懂事。

“妻主可折煞寧遠了,寧遠隻是懂得您這顆愛子之心。人常說,母父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妻主不外乎。”

陸昕柔握著他的手,歎息道:“過些日子,等子宣成了親,我也歇歇。”

王寧遠眸光一閃,自是聽出陸昕柔語氣的鬆動,越發溫柔小意:“妻主合該歇歇了,有些事情,大小姐就做得很好,您彆忙壞了身子……”

夜色漸深,偶有人語,偏房的燭火很快熄了。

隔著兩條街之外的沈家卻有一盞油燈頗有一種亮至天明的氣勢。。

臨睡前沈昭華瞥一眼窗邊看書的人影,回屋問齊氏:“那孩子撒什麼癔症呢?這麼晚不睡覺看書?”

齊氏心思細,猜測著道:“她傍晚瞧見你給羅家夫郎開的方子,估計在琢磨呢!”

沈昭華聞言,麵上露出幾分得意,努力壓著翹起的嘴角矜持道:“這性子倒是像我,很好!不過醫術想越過我,她還嫩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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