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1 / 2)

如墨般的天空像被捅了個大窟窿,連綿的大雨澆透逼仄的街頭巷尾,嘩嘩落在地上積起了濕冷的水窪。

一襲純白裙裾從遠處走來,如同一朵娉婷的蓮花蕩開在水色裡,在黑夜中格外紮眼。

雨點紛紛打在淡青色的油紙傘上,滴答雜音透過薄薄的傘麵,緊鎖了少女秀麗的眉頭。

少女歎了口氣,綿長的白霧暈在夜風中染出幾分纏綿,略帶哀怨的語氣小聲抱怨:“這要找到什麼時候啊……”

餘瑤在陰冷雨夜裡走了快一個時辰,就差將柳州城的旮遝掘地三尺,依然沒能找到係統新手任務裡指定的男主。

係統發布完任務後便像斷網一樣,回應她的隻有混在雨夜裡流浪小獸們可憐的嗚咽。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才是人上人。

餘瑤四十五度仰望黑夜,為自己試圖尋找光明的黑色眼睛感到抱歉。

一切都要從她熬最晚的夜看了一本名叫《手逆乾坤》的說起。

通俗點講,這本書可以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狂邪魔王的逆天之旅”:

男主扶辛身為魔族皇子,下代大魔頭指定繼承人,本該在大魔王的位置上發光發熱,奈何奸人搞事,男主家破人亡,失去了身份權利,從雲端跌落泥裡。

但憑借逆天光環,男主一路打怪,習成逆天功法原地飛升,妥妥的起點大男主標配。

也可以叫做“男主角失格”:

明明手握後宮爽文劇本,男主扶辛長相清雋俊美,但硬是憑借不走尋常路的極限修煉法則,帶著那些或摔倒在懷裡、或崴腳到背上的、亦或堂堂正正走在身邊的桃花們,上禁地下魔域。

辣手摧花之程度,從用鳥妖引以為傲的華羽做滑行鬥篷,讓世家小姐滾黑泥做誘餌可見一斑,直嚇得眾桃花們花容失色,連夜逃跑。

以至於男主直到大結局,依舊孑然一身,陰冷孤僻,從未有過真正親近之人。

倘若當作一本純爽文來看,男主是極其冷豔高貴的,但問題出在,餘瑤穿成了書中的聖母女配。

而且是那種自帶降智buff,從男主前期落魄到後期逆襲一直活躍在線的炮灰——

原身一直在慷

師門之慨的路上策馬奔騰,最後煽動師門討伐男主,成功葬送了在修仙界排名第一的問心派,乾成了無數想上位門派幾千年都未曾做到的大事。

餘瑤覺得自己真傻,真的,她光知道熬夜可能會猝死,怎麼也沒想到猝死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再睜開眼她腦中已經綁定了一個聖母係統。

按照劇情她需要不斷作妖,在將師門炮灰的路上大秀聖母,否則她就隻能回到現實世界,安心躺進自己已經猝死的軀殼。

係統給她做思想工作:“你想想,總有人要幫助男主原地飛升,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你呢?”

好有煽動性。

係統繼續講道理:“你再想想,倘若你不完成任務,男主就沒辦法看到那些道貌盎然下掩藏的虛偽。沒辦法斬斷世俗偏見,男主就沒辦法問鼎飛升。”

“前途無量的優質股啊,牽動氣運的佼佼者啊,你忍心看著他被埋沒、被欺淩、永無出頭之日嗎?”

餘瑤:不忍心,但是關我屁事。

係統痛心疾首:“穿書誒,第二次生命誒,隻要接下這個工作,上輩子沒有做完的事情,都有了回轉的機會,你真的要放過?”

餘瑤猶豫,生命突如其來地被畫上句號,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

係統趁熱打鐵:“除了係統任務,我們其他時間都是自由支配的,公費修仙,心動嗎?”

餘瑤發現了華點:是不是隻要我說完台詞就可以了?

係統:理論上是這樣。

隻需要說完台詞,那她在完成聖母台詞後加一句“當然是假的”,不就可以規避槽多無口的劇情了嗎?

計劃通,餘瑤當即點頭:“成!”

見餘瑤統一戰線,係統才告知餘瑤:因為它的朋友幫它進行升級時出了意外,她需要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完成尋找男主的新手任務,否則係統將被自毀,她也會直接被遣送回現實世界。

餘瑤:……你說的這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係統:……

於是在這樣淒風苦雨的夜晚,餘瑤撐傘走進了冰冷的夜色。

雨越下越大,嫋嫋升起,騰起了氤氳水霧。

誰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呢?餘瑤又歎了一口氣,繼續徘徊在雨幕裡。

“就是他,小人親眼所見,小

姐你千萬不要放過他!”

“還敢跑?快彆讓他跑了!”

“敢動小姐的東西,砍斷手腳扔萬魔坑裡去!”

隔著老遠,餘瑤就聽到前麵傳來一陣叫囂,乒乒乓乓的物件碎落聲中,還混夾著高一陣矮一陣的慘叫。

餘瑤心中警鈴大作:但這跋扈的台詞、這糟糕的語氣、這醜陋的行徑……

沒有男主出沒真的很難收場!

書裡麵說,前期男主家破人亡,過著受人欺淩的逃亡生活,好幾次還差點丟掉性命。

要不是書中的餘瑤機緣巧合之下遇見,聖母人設不崩,帶著男主回到門派,男主還不知道要輾轉多久。

餘瑤輕點腳尖,躍過積水的地麵,興衝衝趕到一處燈火輝煌的酒樓前。

大堂外,幾個練氣期修士痛苦不堪地摔倒在雨裡,掙紮著試圖再次爬起來,他們鼻青臉腫,齜牙咧嘴的表情看起來痛苦不堪。

大堂內,幾個壯漢已經麵露懼色,但依然硬著頭皮包圍著一個赤手空拳的少年。

少年不過十四五歲,身形還有些單薄,但清雋修長,舉手投足卻無不透著一股不符合年紀的殺伐之氣。

紅色發帶束縛的高馬尾散亂下來幾絲黑色亂發,側臉線條流暢優美,俊朗的眉目在微微下壓的眉頭間多出了幾分淩厲。

他不屑地笑了笑,抬手擦去臉上的血絲,神態說不出的邪氣。

拭去血跡的傷口很快又冒出殷紅血色,顧扶辛收緊拳頭,骨骼分明的手如白玉般瑩潤。

那些修士不知死活地再次衝上來,顧扶辛暗暗皺眉,沒完沒了地打下去太過麻煩,真想把這些廢物全殺了。

但他的身份還不是暴露的時候,怎麼辦,要不要把在場所有人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