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為聲音驟冷：“吳今生，你能不能有點正經的？”
“不能。”
眼睛、聲音，和內心直接相連，吳今生疲憊至極的時候，偶爾吐出一兩個音，聽起來十分拒人於千裡之外。
蘇為絕不擅長安慰，她習慣了用冷漠的外殼包裹自己，保護自己。日積月累，那外殼便變得如城牆一樣厚實，一樣堅固。
彆人進不去，她也出不來。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心，將手送入吳今生的掌心，和他十指交握。
“吳今生，不要為過去和未來所困，餓了吃飯，累了睡覺，不管失去誰，當下都要照顧好自己。”
“你不在的時候...”他的聲音越來越沉，“為了還債，我什麼活都接，你知道最輕鬆的是什麼嗎？”
蘇為的困境和他的完全不同，她的那些困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出自於自己的自尊心，大學的時候，如果她肯對連家低頭，接受他們的好意，她可以過的更輕鬆一些。
至少她努力了，就看得到明天。
“上網陪女人聊天，壓著嗓子開黃腔，會喘，幾百塊錢就輕鬆到手了，比在工地搬鋼筋和幫人坐牢容易多了。”
蘇為原以為自己是個不會流淚的人，可聽到吳今生的話，她眼睛突然濕潤。或許在她把他從火車站帶回家的那也開始，他就是她的底氣。
“吳今生，以後你會越來越好，你會掙更多錢，開更好的車，住更好的房子。”
夜晚如此安靜，就算蘇為用力克製，吳今生還是聽出了她聲音裡的顫抖。
“你難過個什麼勁兒？老子是陪聊，又不是去賣，而且這是我的特長。”
他越這樣說蘇為越難過。
因為那些過往是確切發生過的，她不在的時候，他餓了忍著，困了也忍著。
而她，明明有機會改變那一切。在她本能夠救贖他的時候，她鬆開了他的手，走向遠方。
她在的話，至少他們都能夠按時吃飯、睡覺。
蘇為的頭埋在他懷裡，久久沒有出聲。吳今生的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行了，以後不跟你開黃腔了。生日的時候在你家過，你給我買個蛋糕。”
接下來幾天，吳今生到處出差，蘇為也在忙碌地跑麵試。
百忙之中，蘇為對比了幾家駕校，最後選擇了一家拿證快的，交了學費報了名，下午做完體檢，她拿著體檢報告，在衛生院門口等待網約車。
明天是吳今生的生日，她想為他花一些心思。
車來了，她改了目的地，直接前往商場。
蘇為按照吳今生的尺碼挑了一件白襯衣。他因工作的緣故，衣櫃裡必須得備幾件白襯衣，蘇為看過他的衣櫃，裡麵有一些高端品牌的襯衣，也有一些地攤貨，它們都是皺皺巴巴的。
她買的襯衣不貴，打完折一百八十三，比不了吳今生衣櫃裡的高端貨，但有一點她能確定，吳今生一定不會讓自己買的衣服變得皺巴巴、臭烘烘待的。
買完衣服，她又去了烘焙店。
店員遞給她一個畫冊，裡麵都是高端蛋糕的款式，蘇為看了眼價格，說了聲“謝謝”便離開了。
吳今生所說的“生日蛋糕”，一定不是這種精致高雅的。
她往出走的同時，在手機上搜索哪裡可以買到老式生日蛋糕。越複古越好，最好是小學時期流行的那種老奶油蛋糕。
搜到一家賣老式糕點的店鋪，不過那家店隱藏在一個菜市場裡，現在早已閉門。今天在外晃了一天，蘇為也餓了，她走入距她最近的一家餐廳，點了一份套餐。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對麵是密集的現代化商廈，廣告屏發出的熒光交相輝映，一則九州地產的廣告吸引了她的注意。
九州地產也隸屬於吳今生所在保險公司的母公司——九州集團，她出學校以後，人生變得很狹窄，每天在單位出租屋之間兩點一線，加班和準備留學作品集、學習語言占據了她全部時間，而且程序員的工作非常單調，她沒有時間精力去了解其它行業。
那則廣告吸引她的注意力，也僅僅是因為吳今生的緣故。
一些隱藏在她性格裡的缺陷，正在慢慢露餡，她根本不懂怎麼去對一個人好。
蘇為回到家，因為吳今生準備的生日禮物，不知他會不會喜歡，她頗有些沮喪。正琢磨著要不要直接問問他，手機屏幕亮起，“連清柏”三個字出現在她手機屏幕上。
除了白芸的備注是“媽”這個字，蘇正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