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蘇為視線平直落在吳今生的臉上，每次她這樣看著他的時候，他的許多話都會倒退回心底。
徐麗看了眼吳今生，他手裡晃著酒杯，看向蘇為的目光比過去多了許多克製。
“蘇為，有件事，老吳自己不方便開口，我替他說了。你媽在咱們這去世的話，屬於客死異鄉，當年她收留了我們，我們不想這樣。要是咱們現在窮，就簡單辦了，但我們現在經濟能力都不差，想給她風光大葬。中國人還是講究兒女雙全，咱們鯉城更是講究母死子抬棺，張羅後事，要有個孝子。白阿姨沒兒子也沒女婿的，怕你給她辦後事太辛苦，就想著認老吳當兒子。”
蘇為大學泡圖書館時翻看過兩頁關於喪葬文化的書籍，在喪葬文化裡，女性個體性存在是缺失的，而不論是學界還是民間，都對一個“既不作為一個男人的妻子，也不作為一個男人的母親”的女人的喪葬禮義，閉口不提。
他們此舉雖有傳承男尊女卑文化糟粕的嫌疑，但蘇為知道，他們本意隻是想讓白芸風光大葬。
倒是白芸，灑脫了一輩子，這會兒害怕死後沒人給她辦後事了。
蘇為淺笑說：“你們對我媽這麼孝順，幫我分擔了這麼多，我感謝還來不及呢。”
她舉杯，“吳今生，這杯謝謝你。”
吳今生舉起酒杯，和她隔空碰了一下，“我要開車，先欠著你。”
聊完這件事，幾人鬆了口氣，餐廳裡氣氛也逐漸輕鬆了起來。一頓飯吃到晚上十點，林小宏已經醉趴下了，東蘭扶著他起來，徐麗問他們：“你們怎麼回去？”
東蘭說：“我已經叫代駕了。”
東蘭說完，蘇為從玄關櫃台處拿來自己要送給徐麗的禮物，“從日本給你帶回來的，你試試合不合身。”
徐麗跟了王宏明以後，進出都是高檔商場，好貨爛貨，她一眼就能辨彆，蘇為送過來的這隻天鵝絨禮盒，單看包裝，就能感受到裡麵物品的高貴優雅。
徐麗說著“親愛的太愛你了”，同時拆開包裝。
蘇為送她的是一條銀灰色的無休連衣長裙，裙身沒有任何裝飾，純靠材質和剪裁最大限度地凸顯女性身材，這件裙子仿佛會說話似的，她在說：“女人最好的裝飾是身材”。
徐麗愛死了這條裙子，忙喊來住家阿姨張姐，“阿姨你收下餐桌，我去試裙子。”
所有人都等著徐麗換裙子，十五分鐘後，她從樓上衣帽間走下來，光彩奪目，朱箐說：“麗姐，你沒繼續拍戲真的太可惜了。”
徐麗抱住蘇為，“這裙子不便宜吧？”
蘇為說：“你喜歡就好。”
林小宏的代駕到了，東蘭攙著他跟眾人道彆。
吳今生穿上外套：“蘇為，我送你回去。”
蘇為說，“我叫網約車就行了，時候不早，明天你們都要上班，彆送了。”
“你一個人回去晚上不安全。”
徐麗抿唇一笑，“人家蘇為有眼力見兒，不想給你當電燈泡。”
蘇為說：“改天再聚。”
她用手機軟件叫了網約車，車很快就到。
客人們終於離開，徐麗鬆了口氣，往沙發上一攤，“我這豬腦子，光想著做飯了，怎麼沒想到先安排好座位呢。”
丈夫羅經緯摟住她，“麗麗，你做的很好了。那個蘇小姐看起來高冷，但情商倒是挺高的，人也好，但人還主動撮合吳今生和小朱。”
徐麗說：“她不是人好，是壓根不在乎這些事。”
蘇為第二天一早打車去了護理院，到的時候，白芸還在睡覺。她和小杜坐在遮陽傘下聊天，小杜是個很有愛心的女孩子，白芸的各種小習慣都被她記得清清楚楚，甚至比蘇為這個親生女兒更要了解她。
“現在變成這樣，正常人心裡肯定有落差，但白阿姨心態真好，她現在美顏軟件玩得可溜了。”
“我來之前查了查臨終關懷的建議，不過網上的說法有些籠統，我想不如請教你，我媽現在這樣，我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病人經曆的傷痛，我們是體會不到的，照顧病人起居有我們護工人員，你們家人能做的，就是照顧病人的情緒。不過白阿姨心態是真的很好，她以前那麼漂亮，現在變成這樣，她一點抱怨也沒有，美顏軟件比我們玩得還溜。”
小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