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瞥了一眼四周的人,毫不猶豫的賣了個乾乾淨淨。
半個時辰後,“裟裟裟”林中傳來一陣腳步聲,踩在碎葉上。
很密集。
“有人!”
“來人了,都戒備起來。”
宋明月大概猜出是誰來了,假笑著安慰,“怕什麼?還有人敢得罪咱們排外聯盟?”
一眾人想想也是,又坐了回去。
都是天之驕子,誰也不怕誰,就算來了人又如何,他們這麼多人還有人敢找事?
正想著,淩厲的劍光劃過,輕易便取了一人的胳膊。
“有人找茬來了。”
“還不傻!”寧歡冷笑,腳尖點地,輕鬆便躍進了幾人中間,十柄長劍肆無忌憚的開始虐殺。
不殺人,可也不輕易放過人。
裡應外合,很快便將沒有防備的排外聯盟的人給聚集到了一批。
宋明月及時奔向寧歡,立馬控訴,“姐姐我真是害怕極了,我勸過他們,可他們死不悔改。”
排外聯盟的人:“???”
你勸什麼了?
“姐姐幸好你來了,仙靈古境有這樣的人存在,真是讓人非常不安。”
寧歡翻了個白眼,抬臉看向一眾人,“誰是頭?”
一個錦服青年慢慢挪出來,麵上帶著冷意,“我。”
寧歡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不待他反應過來,立刻踩上他的胸口,略微俯身,劍尖抵在他的喉嚨處,“排外聯盟?”
為首的錦服青年麵色蒼白,屈辱的瞪大眼睛,恨恨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寧歡掂量著劍,挑開他的衣領,“實力不怎麼樣,倒是會挑動人心?”
陸齊眼尖,又將她挑開的衣服給按了回去,才又默默的退回去,不作聲。
寧歡:“………”
她輕咳了聲,劍尖貼在錦服青年的喉嚨上,“知道為什麼找你嗎?”
錦服青年彆過頭。
寧歡冷笑,劍尖往裡戳了戳,“敢把主意打到我們宗門身上,你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錦服青年麵色蒼白,不作聲。
這模樣無辜極了,讓寧歡突然生出自己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的心思。
“師姐,這些人你準備怎麼辦?”
寧歡回過頭,正對上陸齊略帶擔憂的神色,她歪著頭思考。
全殺了肯定不行,這麼多傑出弟子損傷了,東洲絕對會發生大動蕩,他們也會危險。
“留一部分人,殺一部分人吧。”
寧歡想了一會兒便做出了決定,努努嘴,“你們自己殺吧,誰想活下來就殺了對方。”
排外聯盟的一群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眼神閃爍。
寧歡轉過身,身後哀嚎聲不斷,她麵色未有變化,靜靜的聆聽。
陸齊抿緊了唇,“師姐,如果不想聽,可以不聽的。”
寧歡笑了笑,“你會覺得我殘忍嗎?”
她分明是在笑,可笑容淡的很,像落入地麵的雪,隨時會消失不見。
陸齊忽然生出一些恐慌,他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袖口,堅定的搖搖頭,“沒有!沒有覺得師姐殘忍。”
自一開始,他便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明媚又燦爛,她這種人天生便該是灼灼的烈日,一顰一笑都會輕易牽動人心。
其實他從未覺得她脾氣驕縱,宗門傳言那麼多,可她卻沒在意過,他經常見到的是小姑娘彎彎的眉眼。
就算她生氣發怒好像也並不可怕,他相信她,況且這些人該殺,他們先傷了宗門的師兄師姐,便該死。
寧歡握緊了劍,手在發抖。
她沒有殺過這麼多人,從來沒有過,到底是個小姑娘,終歸還是有害怕的時候。
可…隻是害怕,並沒有半分的後悔。
有些人該死!
宋明月在一旁小臉煞白,哆嗦著去拉寧歡的衣袖,“姐姐,你不會殺我吧?”
寧歡回了神去看她,生出幾分逗弄的心思,“你猜會不會?”
宋明月怕極了,她怕死,也怕疼。
她眨巴著眼睛,落下淚來,哽咽道:“我…我不想死。”
“誰說讓你死了?”
宋明月委委屈屈的指她,看她危險的眼神,又指自己。
“逗你的,發個誓就行了。”
寧歡拍拍她的腦袋,勾唇,“我雖然不太相信你會告密,但我有這麼多人在,我不能讓他們冒險,你明白嗎?”
知道不用死,宋明月的心情好很多,點點頭乖乖的發誓,之前生出想背後捅她一刀的想法也不敢有了。
這人太可怕了,不僅打人疼,還會殺人。
寧歡收了視線,轉身看一地殷紅,將花草也染紅了。
餘下幾人站在血泊中,身上沾滿了鮮血,眼神分外冷。
“彆這樣,殺人者人恒殺之!”
寧歡笑了下,挑著腳尖道:“發個誓吧,不準對我,還有長生劍宗的人的動手,也不能外傳…”
話到這,她頓了一下,“嗯…不對,這些人是你們殺的,跟我可沒有半點關係。”
餘下的幾人在威逼下發了誓言,以後無論怎麼樣,都不準對長生劍宗的任何一人動手。
寧歡放下心,讓四周的人鬆了手,“都是朋友不必客氣。”
錦服青年眼神微冷,定定的看她。
少女生的太過漂亮,眉眼細軟,身形也窈窕動人,可偏生心腸是黑的,讓人生不出喜歡的情緒。
他順風順水慣了,頭一次這麼挫敗,不知該恨還是該做什麼,心情複雜。
錦服青年閉著眼想了許久,最終咬牙,“我們走!”
寧歡拱手,“後會有期。”
宋明月連忙拍馬屁,“姐姐真有禮貌,換成我早就不搭理他們了。”
幾人步子一頓,目光狠狠剮過宋明月,自然不會忘記是誰導致這一切的發生。
“宋小姐來日方長!”
彆有深意的一句話落下,宋明月身子一顫,苦著臉道:“姐姐救我,你不救我,他們就會殺了我。”
寧歡挑眉,“他們敢嗎?”
宋明月被噎了一下,想了想鬱悶回答:“原先是不敢的,但這個時候也說不準。”
寧歡嗯一聲,“你這次出仙靈古境前,就跟在我身後吧。”
宋明月歡天喜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謝謝姐姐。”
“不必謝。”
仙靈古境很大,寧歡一行人花了一個多月時間勉強逛完,隻能說一句,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寧歡真心不想要,耐不住儲物袋裡幾個大爺哄。
雖然也給了彆人機緣,但毫無疑問這次最大的贏家是她,說滿載而歸並不為過。
快出仙靈古境前,和顧許生孟珊玲撞上了,寧歡自覺沒什麼多說,也不搭理他們,帶著人走遠。
十二月底,出仙靈古境。
才出秘境,儲物袋裡徹底沒了聲息。
寧歡大概猜到了原因,跟宋明月分彆,約定好下一次見,去找了長生劍宗的長老們。
簡單詢問了下,長老們喚來飛舟,寧歡剛上去,身子一個踉蹌,心尖開始泛疼,陣陣的抽痛從心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捂著心口,明白是血契發作了。
寧歡勉強撐著身子走路,小臉煞白,一路跌跌撞撞的往住處跑。
陸齊一早察覺出不對來,扶住她的胳膊,嗓音發顫,“師姐,你怎麼了?”
“沒事。”寧歡疼的沒什麼力氣說話,一出口便化為了哭腔,細細的哽咽掩在話裡。
她小臉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紅著眼,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模樣又乖又可憐。
陸齊心也跟著疼起來,顫抖著擦掉她臉上的淚,手足無措的哄,“彆哭乖…師姐彆哭。”
眼淚滾燙,滴在他的指尖,燙的他心尖發疼。
“你哪裡疼?”
“師姐你彆哭,你彆哭,乖。”
陸齊扶著她一路回了住處,小姑娘一上床,便蜷縮了起來,疼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這裡人少,她沒有抑製,細碎的哽咽從喉嚨裡溢出。
陸齊拭去她臉上的淚,咬牙轉身,“我去找長老。”
“彆…”
寧歡扯住他的袖口,死死咬著唇,“彆去,長老沒辦法的。”
徐蕭行親自下的血契,即便是謝桑之,也隻能說壓製,無法祛除,長老怎麼會有辦法。
血契的事,她還不敢暴露。
無論是對她,還是對父親來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可你疼。”陸齊轉過身又坐下來,拳頭死死捏緊了,眼睛紅了,“師姐,怎麼樣你才能不疼?”
寧歡搖頭,心尖疼的厲害,她指尖掐住了掌心,可依舊抵不住心尖上的疼,那種疼意浸潤到了骨子裡。
“彆掐自己了。”
陸齊握緊了她的手,擠出笑,“我不怕疼,掐我。”
小姑娘的掌心被掐出了紅痕,絲絲血跡滲了出來,讓人心疼。
寧歡彆過臉,將臉埋在軟枕上哭,她沒哭的這麼厲害過,可實在太疼,所有的委屈一瞬間全都湧上了心頭。
陸齊束手無策,隻能輕輕的拍她的背,笨拙的哄,“師姐乖,不哭了,乖乖的。”
寧歡紅著眼,吸了吸鼻子,“你回去吧,我一個人行。”
在她心裡,陸齊是個小師弟,是需要被嗬護的一類,她不願意這麼狼狽怯弱的一麵被他看到。
陸齊沒吭聲,拭去她眼裡不斷落下來的淚,心中疼的厲害。
小姑娘向來是愛笑的,可今天,彎彎的眉梢卻委屈的擰在一起,漂亮的杏眸裡淚光閃閃,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這樣子,像隻受儘欺負的小獸。
陸齊心中軟的厲害,細長的手指摩裟著她的臉頰,柔軟又溫暖,指尖被淚水打濕。
尋常從未有過這麼親近她的機會,可若是這種代價,他寧願永遠不親近她。
該是怎樣的疼,才能讓一個素來驕傲的小姑娘哭成這樣。
陸齊不敢想,按了按心口,她的淚全然滴在了他心中,一點一點,淩遲著他的心。
“師姐乖彆哭了。”他軟著嗓音哄,不敢放大聲音,生怕驚擾了她。
彆哭了,哭的他心疼。
寧歡咬著唇埋在軟枕裡,嗓音帶著重重的鼻音,哽咽著問:“什麼時候回宗啊?”
陸齊大概想了下,還有幾日,她若是這麼疼下去,豈不是要疼死?
他嘴角苦澀,隻好騙她,“快了快了,馬上就到了。”
“師姐乖,睡一覺就不疼了。”
寧歡抬臉看他,明明是個少年,可這個時候卻莫名的讓人安心,黑眸裡滿是擔憂。
她知道讓他擔心了,眼淚忍不住發掉下來,彆過頭嗯了一聲。
她沒敢發出聲音,咬著唇慌亂開口:“我知道,我現在就準備睡了,你回去吧,若讓其他人知道你在我這裡,不免會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身後少年遲疑了一下,“師姐,你可以嗎?”
寧歡背對著他點頭,“可以。”
半晌,房間裡傳來一聲輕歎。
少年伸來一隻手,另一隻手輕輕拍拍她的背,“師姐乖,疼了就咬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