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連揮出數掌，每一掌中都攜帶著滔天魔氣，瞬間便將長生劍宗轟山峰倒塌，山石崩爛，諸多實力不足弟子來不及逃，被掩埋在山石底下。
西懷長老幾人又驚又怒，可實力差距太大，徐蕭行隻隨手揮出一道勁風，便將幾名長老打到吐血。
“咳咳咳…”寧長青從大殿中走出，頭發全白了，整個人頹廢不堪，渾身也似病重般，每走一步都虛弱無力。
“你終於肯出來了？”徐蕭行冷笑，一字一句低吼：“寧歡死了，這就是你所謂護著她？”
話落，諸多弟子中，陸齊僵了身子，難以置信抬頭。
“若不是你長生劍宗，她也不會死！”徐蕭行渾身被濃濃魔氣繚繞，眼底徹底化為猩紅，“今日你必死！”
“長生劍宗也必滅！”
他抬手招了招，給無儘深淵魔族傳消息。
今日踏平長生劍宗，一個不留，這些人全都要下去陪她。
往常，魔族侵蝕都是避開了長生劍宗，他知道她看中長生劍宗，不想這丫頭因為一點小事和他鬨了小脾氣。
可眼下，棄棄死了。
他養了這麼久血食沒了，這些人還有什麼存在必要。
“咳咳咳…”寧長青重重咳嗽，臉色蒼白如雪，虛弱道：“那寧某便來討教一下無儘深淵之主實力。”
徐蕭行身形一閃，如柳絮般眨眼來到寧長青麵前，輕輕拍出一掌，“下去陪她！”
寧長青也揮出一掌迎了上去，兩人廝殺十分激烈，從地麵打到高空，打破虛空各種鳴爆聲不斷。
無儘深淵魔族一個個爬了出來，和弟子們糾纏廝殺到了一起，遍地鮮血屍體。
*
寧歡在黃沙骨地待了好幾天，整個人沉默了許多，黃沙骨地太單調了，除了黃沙和白骨再沒有其他風景。
她坐在白骨上，托著腮看遠方，魂體較之幾天前淡了幾分。
寧老頭也沉默了下來，望著她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剛認回來孫女魂體一點一點淡下來。
直到淡看不見，就是真正意義上魂飛魄散了。
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嫡親孫女，他寧家血脈，可眼下卻要這麼消散在天地間。
“爺爺彆難過。”寧歡衝他笑，“沒事，活了一場夠了，我人生還是很精彩。”
寧老頭沉默不做聲，她越是這麼說，他越難過，多麼乖孩子，賊老天！
“爺爺笑一笑，或許不會消散呢。”寧歡安撫著，眸色飄忽，“其實沒那麼可怕。”
“歡歡…”
微顫嗓音帶著幾分失而複得喜。
寧歡應了一聲，後知後覺想起聲音不對，猛地抬頭。
狂風呼嘯，卷起漫天黃沙，那人就站在她對麵，素白長袍卷起他如墨長發，露出了一張極致清雋麵容，清疏冷淡，似天山上積雪，不可高攀。
他走近了些，眉眼染了喜色，又喚了聲，“歡歡…”
寧歡不太敢相信，下意識站起身，“仙…仙君？”
謝桑之身子微顫，抬步將她摟至懷中，卻抱了個空。
小姑娘就那麼靜靜看著他，衣裙箍她腰身纖細，不堪一握，似一陣風就能輕易折斷。
身影很淡，在陽光下留不下影。
他這一刻，覺得心裡疼厲害，像被千萬隻螞蟻啃噬。
“歡歡…”他啞著嗓子，攥緊了拳頭，努力克製住自己情緒。
“仙君，您怎麼在這？”寧歡盯著他看，像是看不夠似，直直盯著他，“這裡很危險。”
謝桑之是這麼多天來，黃沙骨地裡唯一風景。
讓她覺得，自己好像還活著一樣。
“我察覺到血液消失，推算了一下趕過來了。”謝桑之垂著眸，輕聲開口：“我來遲了。”
“不怪您，我命裡有此一劫。”寧歡衝他笑，想了想小聲問：“您可以把我和我爺爺屍骨一起送回長生劍宗嗎？”
她不想死了後，還在外麵被黃沙吹。
不用她說，謝桑之一眼就望見了一具瑩白嬌小屍骨。
這是寧歡屍骨。
謝桑之眼底染了些紅意，望著她一字一句道：“歡歡，我會救活你。”
寧歡愣了下。
複活？
她都死得不能再死了，還怎麼複活，身體都沒了。
不過想了想，畢竟是謝桑之好意，她也沒有開口拒絕，隻笑了下。
寧老頭盯了謝桑之一會兒，忽然開口：“你是…仙族那位大人？”
謝桑之瞥了他一眼，有了點印象，“寧鴻昌？”
“是我。”寧老頭咧嘴笑了聲，彎了下腰，恭敬道：“大人，麻煩您救歡歡。”
他是知道他本事，若說誰有資格救活一個人，那麼無疑是這位大人了。
謝桑之輕嗯了一聲，“我會。”
不用他說，他也會這麼做，他已經認清了自己心，也不準備再去找借口。
喜歡便喜歡了。
數萬年來唯一一次悸動，便是墮入萬丈紅塵他也心甘情願了。
寧歡猶豫了下，咬著唇沒開口。
“我複活不了。”寧老頭看著寧歡欣慰笑了，“我早已經死了，連魂魄都已經消散，出現在你麵前隻是生前一道執念罷了。”
寧歡無法相信，震驚道：“怎麼會？”
這些日子來她和他交流很多，他也對答流暢，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執念。
“寧老先生確實是執念。”謝桑之看出她難過，輕聲安撫，“若他不是執念，我會救。”
她爺爺，他肯定會出手救，隻是一道執念，靈魂都已經消散，實在無能為力。
“爺爺…”寧歡鼻子酸了下，這些日子來，老頭對她很好，讓她不至於在黃沙骨地崩潰。
“彆哭。”寧老頭咧嘴笑，“爺爺不能給你擦眼淚。”
“大人，你把她帶走吧，多晚一會兒，可能對她複活就有影響了。”
謝桑之偏頭去看寧歡，小姑娘沉默著點了點頭，沒有哭鬨和任性，乖讓人心疼。
“以後，我還會帶你回來看他。”
他心頭軟厲害，將寧歡屍骨衣物收入儲物戒，又拿出一個白玉小棺，“這裡可以養著你魂魄。”
“爺爺我還會再來見你。”
寧老頭目送著她離開，臉上露出笑容，“去吧丫頭。”
寧歡一步踏出，身形陡然縮小，輕而易舉便落入白玉小棺內。
“大人，這丫頭就交給您了。”寧老頭跪伏在地，神色複雜，“外界危險太多，還望您護持她一番。”
謝桑之揮了揮手將他扶起來，行了一個晚輩禮，“我會。”
寧老頭愣住了，片刻後又似想到什麼，放心笑了出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