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阿言你不愛我(1 / 2)

鄧華蓮喜笑顏開給兩個孫女夾雞腿,一人一個:「吃這個,奶奶五點就開始煮這鍋湯了,這肉燉得可軟爛了。」

右繁霜連忙端著碗接過來,句芒也馬上雙手端起碗去接:「謝謝奶奶。」

右繁霜深深聞了一口:「好香。」

聞聞都覺得食欲大增。

鄧華蓮笑:「那當然。」

她坐下來,看看右繁霜,又看看句芒,嘴角咧到耳後根:「奶奶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我的兩個孫女都回來了,又漂亮又優秀,吃完飯我領你們倆走一圈,羨慕死樓裡的老家夥們。」

右繁霜忍不住笑了。

句芒心裡一暖,不好意思道:「好。」

田君硯更高興:「還都是政法係的,我這基因,早知道咱們往政法係裡找就好了,說不定早把她倆找回來了。」

田雲絳也覺得莫名地好笑,忍不住笑起來。

田媛忽然進房間,拿了兩個盒子出來。

句芒和右繁霜都不解地看著她。

田媛把盒子打開推到她們麵前:「這兩隻鐲子是媽特意去找師傅打的,是同一塊老料裡切出來的。」

兩隻正圈的鐲子。

一隻的顏色是清透寶石綠裡摻了四分之一左右的煙紫。

另一隻是煙紫裡摻和了小半的寶石綠。

兩隻的顏色都很輕盈,水頭極透,靈動又輕盈,老坑玻璃種細膩到看不見一絲瑕疵。

田媛看看右繁霜,又看看句芒,忽然眼睛就紅了:「以前媽對不起你們。」

右繁霜有些猝不及防。

田媛過來摟住右繁霜的肩膀,哽咽道:「媽以前脾氣不好,對你也沒有耐心,帶你去火車站的時候一直想著我那些破工作,你走丟都是媽的責任,媽以後再也不凶你了,媽以後就一心放在你身上,你想要媽媽怎麼陪著你都行。」

右繁霜的聲音無由來有些顫抖:「好。」

從來沒有想過她真的會有疼愛她的媽媽,這一切來臨的時候像個夢。

右繁霜忍不住試探著叫了一聲:「媽…」

輕飄飄的。

田媛瞬間淚盈於睫,哭著道:「媽以後再也不凶你了。」

句芒都看得動容。

而田媛含著淚看向她:「小芒,媽也對不起你,這麼多年媽媽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想到你是在福利院過的就覺得難受,不管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你都回到家裡來了,和霜霜一樣都是家裡的孩子。」

句芒紅著眼點點頭。

田媛的聲音壓抑:「媽年輕的時候做了太多的錯事,麵對不了隻能一直逃避,其實沒有早點讓你們回來吃團圓飯,就是因為媽於心有愧,不敢見你們。」

句芒手足無措:「您彆這麼說,我不怪您。」

田媛小心翼翼道:「小芒,你還沒有叫過媽呢。」

句芒試探地道:「媽。」

田媛聽見的時候眼淚一下子決堤,摟過兩個女兒:「好。」

「以後媽都改,媽對不起你們倆,這麼多年都沒有儘到當媽的責任。」

田媛哭得泣不成聲,句芒和右繁霜都能感覺到她終於支撐不住的崩潰。

鄧華蓮明明自己眼圈也紅了,卻拿紙巾給田媛擦眼淚:「哎呦,囡囡,孩子還沒哭你就哭了,不怕羞哦。」

田媛接過紙巾,卻哭得停不下來。

田君硯篤了篤拐杖:「哎呀,好日子,哭什麼,快吃飯,你媽一大早就開始準備的,你也這麼大年紀的人,彆在孩子麵前丟人。」

田媛努力克製,卻還是克製不住,依舊眼淚決堤地哭泣。

右繁霜趕緊把自己碗裡那個雞腿夾給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天真無邪地看著她:「給您,您彆難過了。」

那雙眼睛有些呆呆的,明媚到無邪,和小時候如出一轍,哪怕過了這麼多年看起來還是不諳世事。

一下讓田媛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小承歡流著口水,把手裡攥到融化的奶糖塞到她手裡,一直傻笑著,彼時她隻覺得臟死了,嫌棄地責備,卻沒想過孩子哪怕傻,哪怕想吃到一直在流口水,都還是把奶糖留下來給她。

如今這一刻像是在圓夢,給她機會接過小承歡的奶糖。

田媛連忙端起碗,生怕右繁霜看不見,急切地安慰她:「媽媽吃,媽不哭了。」

右繁霜揚起溫暖的笑。

田媛端著碗,強忍著哭泣,夾起那個雞腿咬了一口。

時隔二十年,丟掉孩子的媽媽終於接過了女兒的奶糖。

什麼臟,什麼丟臉。

什麼她都不管了。

這一刻,就算是有泥沙,哪怕已經壞掉了,她也要毫不猶豫吃下去。

田君硯看田媛端起碗吃東西了,摸著拐杖替她說完沒說完的話,聲音敦厚老成:「這兩個春帶彩的鐲子,是你們媽媽特意挑的,顏色上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出自同一塊板料即為雙生,你們姐妹以後也要像以前一樣,互相扶持,互相體諒。」

田君硯的聲音溫和慈愛:「明白嗎?」

句芒和右繁霜同時點頭:「明白。」

意識到兩個人同步了,右繁霜和句芒都看向對方,忍不住破涕為笑。

鄧華蓮趕緊招大家動筷子,有埋頭狂吃努力壓抑哭泣如田媛,也有推杯換盞如田雲絳和田君硯,還有碗裡堆成山,長輩們還不停往她們碗裡夾菜的句芒和右繁霜。還有一臉心事重重,雖然大體上是高興,卻顯然有心事的右勝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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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之後,鄧華蓮拉著兩個孩子去炫耀,右勝庭就獨自去了城南墓園,他在墓林裡走了好幾圈,才找到了右春生的墓碑。

位置不是很好,想來安葬他的人沒有花很多錢。

他提著手裡的袋子,心情凝重卻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難過,反而還笑了笑:「兄弟,第一次見麵,我提了兩瓶好酒來看你。」

右勝庭舉起手裡印滿外文的酒瓶對著那張黑白照片,像是要讓右春生看:「阿根廷的,那片兒好果子多,酒也香,我之前嘗過,特彆好喝,咱哥倆喝兩杯。」

黑白照片上的右春生是笑著的,憨厚又樸實。

右勝庭從袋子裡麵掏出兩個酒杯,倒滿了放在右春生墓碑前:「雖然是第一次見,但你也是做生意的,我們應該共同語言多。」

他席地而坐,語氣和緩,像尋常聊天一樣:「聽咱閨女說,你吃了不少苦,早年走街串巷賣衣服,隻是沒能把牌子做起來,真是可惜了,不然到現在我可以和你合作,在網上賣衣服,肯定能賺。」

右勝庭喝了一口自己那杯酒:「現在電商多景氣,好多電商都找我給他們開發功能維護係統,就是相當於給他們搭台架子,就和有個店麵是一樣的,我也給你搭一個,咱們賺大錢,給閨女花。」

右勝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輕撞了一下另一隻杯子,卻忽然哽咽道:「可是聽說為了救繁霜,你自己的閨女死在了地震裡。」

右勝庭看著右春生的照片,由衷覺得老天不公平,心裡難受:「你是大好人,可是怎麼就活不長呢?」

照片裡的右春生永遠凝固在了那一刻,不會回應。

右勝庭顫顫巍巍站起來,去抱了抱冰冷的墓碑,拍拍墓碑,像是拍拍自己好兄弟的肩膀:「聽說你對小芒的照顧也很多,真是

上天的緣分,我也是繁霜和小芒的爸爸,以後,我照顧她們倆,你彆擔心,好好長眠,你這輩子過得太苦了。」

右春生把手裡的杯子舉起,把酒一飲而儘,淚盈於睫,抱著墓碑拍了拍:「兄弟,我來晚了,你受苦了。」

可是那張照片永遠不會回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