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沒等她打招呼,沈思凡就轉過身來。
他拿著瓶可樂,正扭開瓶蓋,句芒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水花就向她的方向噴來,她被噴得下意識閉了眼。
沈思凡立刻把瓶口朝著另一邊。
句芒擦了擦眼睛上的可樂,艱難睜眼,看見的就是沈思凡閉著眼,濃長的一雙眼睛半垂,半垂都能遮住臥蠶的睫毛上還掛著水珠,可樂水珠從睫毛滴下滑過淡粉的薄唇。
他身上倒沒有多少可樂,可樂全滋他臉上了。
對方太過美貌,句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沈思凡睜眼的時候發現身邊有個人正看著自己,他微微皺起眉頭,但沒有過多的責怪和厭惡之意。
句芒看他看自己了,心虛地避開視線。
該說不說,這個考古學家人不好接近,長得還挺好看的。
而沈思凡無視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她被弄臟的白裙子,淡淡道:“多少錢,我賠你。”
句芒還沒回神:“啊?”
他順著他的目光,才意識到他是在說衣服:“沒關係沒關係,我回去洗洗就好了。”
沈思凡卻看著她的衣服,像是做研究一樣麵無表情道:“這種絹布洗不乾淨,一旦有痕跡,上千年都不會除去。”
句芒自己都不知道,她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洗不掉?”
沈思凡語氣疏淡:“蠶絲加劈絲刺繡,不能水洗。”
句芒有點錯愕:“那怎麼才能弄乾淨。”
沈思凡淡淡道:“把臟汙絲線拆下來,用化學藥劑洗,如果藥劑洗不乾淨,就用一樣的絲線繡回去。”
句芒才意識到這件衣服上麵密布的暗紋可能不是機器印的,而是因為絲線太細而密布緊織,導致看起來毫不費力。
那這樣的話,這件衣服豈不是很貴?
她從爸爸那裡穿回來的,也不知道要多少錢。
句芒越想越心疼。
肯定不便宜。
沈思凡看她一臉很心疼的樣子,語氣冷淡:“脫下來。”
句芒錯愕地抬起頭,下意識雙臂環抱捂住胸口:“臭流氓。”
沈思凡頭上頂著三條黑線,努力忍著:“我會修複這種布料。”
她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尷尬得恨不得腳趾抓地:“哦哦,不好意思。”
句芒尷尬道:“這個修複起來是不是特彆難?應該不能全部修好吧。”
沈思凡的專業能力被質疑,他黑下臉:“可以。”
句芒:“可是可樂點點也太多了。”
沈思凡:“可以。”
句芒:“但這絲線拆下來感覺會變形。”
沈思凡:“不會。”
句芒還想說什麼,沈思凡直接了當,不帶任何感情:“龍袍袞服也有用到過這種布料,我修複過幾套,其中一套目前在市博物館有展出。”
句芒微微驚訝,沈思凡本意隻是告訴她他可以修複。
但她下意識不是想到他真的可以修複自己身上這條裙子,而是驚歎道:“好厲害……”
沈思凡對這種讚譽免疫,始終冷著臉。
但就算是這樣,那張臉也好看得令人發指。
他強調道:“就這幾個汙點,不用多長時間。”
句芒看向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可樂點點。
幾個?
句芒試探道:“要不我現在去換套衣服,然後拿下來給你?”
沈思凡線條清晰的脖頸上,能看見他的喉結微動,發出一個冷漠的嗯字。
句芒心想,好像也不是很冷漠。
小區不遠就有服裝店,她可以去買一套,句芒猶豫道:“你等我一下,我哥哥家裡沒有我的衣服,我現在出去買一套換上,馬上就回來。”
沈思凡把那瓶可樂放到販賣機頂上,手拎住衣擺,直接把衛衣脫了下來,脫的時候衛衣微微帶起裡麵那件T恤的衣擺,露出一節腹肌。
句芒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一步。
沈思凡乾脆利落地把袖子抽出來,麵無表情把衣服遞到句芒麵前。
句芒遲疑道:“是給我?”
沈思凡微微皺眉。
句芒意識到她這樣也出不去,衣服都有點透了,她尷尬地接過來:“謝謝啊。”
沈思凡直接把那瓶可樂拿下來,拔腿走了,一個字都沒有再說。
句芒轉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手上那件衣服還有他身上的餘溫。
這人說好脾氣又不好的樣子,但要說脾氣很壞不好接近,好像也沒有。
—
右繁霜醒來之後已經是三點五十了,她看見時間的時候噌地一下坐起來。
她匆匆忙忙換了衣服推開門出來,沒想到外麵除了蘇憂言還有人。
周晚玉聽見動靜,回頭看了一眼。
右繁霜的動作一下子凝滯了,一種複雜的心緒湧起,但隻是垂下眸點頭示意。
周晚玉眼底翻湧,叫住了她:“右小姐,可以約您今晚一起吃晚餐嗎?”
右繁霜緊張道:“今晚,我和同事們聚餐。”
周晚玉的目光裡帶著慈愛與溫和,也不懷疑真偽:“好。”
蘇憂言的目光落在右繁霜身上,提醒道:“香水。”
右繁霜才想起來,答應蘇憂言要用的那瓶香水還沒用。
蘇憂言本來準備五分鐘之後叫她,和她一起下去,沒想到她醒得更早。
他那瓶香水拿出來,走到右繁霜麵前,像是給小麵包撒醬一樣在她周身撒了一圈。
樸實無華的空氣噴法,浪費但均勻,不會有身體某一個部位味道特彆濃烈的那種刻意感。
右繁霜眼裡看來就像下雨一樣隨意。
她趕緊道:“我要遲到了,拜拜。”
蘇憂言還沒說什麼,她直接就跑了。
蘇憂言眸中有無奈的笑意。
結果她一出來就發現走廊上有三三兩兩的人走動著。
以防彆人多想,她抱緊懷裡的文件袋,低著頭,假裝是剛剛去送文件的。
還是有人注意到了她,和自己身邊的同事閒聊:“剛剛那個美女哪個部門的,你見過嗎?”
同事沒留意:“哪個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