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忽然被親,微涼而柔軟的觸感貼上來,一瞬又離。
田雲絳直起身,毫無猶豫地告訴她:「你弄到手了。」
夜風吹開他落在額前的發,一雙眼炯炯有神,句芒忽然覺得他的眉眼其實生得飛揚跋扈。
她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不要。」
她轉身就走,田雲絳跟上來:「這條巷子太黑了,跟在我身後,彆走太快。」
話音剛落,一個醉漢從對麵暈暈乎乎走過來,手裡還提著酒瓶子,色迷迷地盯著句芒,句芒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田雲絳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身後。
那個醉鬼一看田雲絳和句芒是一起的,忽然明白過來,罵罵咧咧走開了。
句芒躲在田雲絳身後看著那醉鬼走開。
田雲絳回頭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腕,讓她走在裡麵,高大的身影擋住她,牽著她走出了那條巷子
以往句芒沒有晚上走過這條巷子,今天才知道這麼危險。
一出巷子,亮光變多,她低頭看著田雲絳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好看,細細長長的手指,掌骨硬朗,修長潔白,像一雙天生就要捧書卷的手,用虎口握住她的手腕,她近一步就可以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她還在發呆,田雲絳的手機忽然響起,陡然鬆開了她的手,去拿手機。
句芒的手懸在半空,腕上空空,過了片刻她才收回去。
田雲絳看見來電聯係人的名字時,心驀然一沉,他接起:「爸。」
右勝庭的聲音對比起平時有些凝重:「田雲絳,你們回家來一趟吧,爸媽聯係上對方了。」
田雲絳低聲應好,那邊掛掉電話。
句芒一直微微仰頭看著他。
田雲絳的視線落到她身上,語氣依舊平靜而柔和:「爸媽讓我們回去一趟,說已經聯係上對方了。」
句芒點點頭,卻不自覺地握緊了包帶。
上車之後,田雲絳的車速不自覺往上提,一路上都沉默不語,隻有一波接著一波的樹影和燈光穿梭過玻璃。
他表現出來的很淡定,可是車速卻將他所有心緒暴露無遺。
句芒抓緊安全帶,一言不發,任由他提速。
車開到右勝庭的彆墅前,有傭人過來開門。
兩個人心思沉重地上樓之後,句芒一眼見到客廳裡坐著幾個不認識的人。
兩位和父母年紀相仿的中年人,還有一個打扮個性,梳著臟辮穿一件畫家衫,長相卻和句芒右繁霜有幾分現象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鬢角留下來的幾撇頭發是卷的。
門一打開,客廳裡的人齊齊看過來。
右勝庭寬厚的手掌輕輕撫過膝蓋,聲音敦厚:「過來吧。」
田雲絳看了一眼對麵的夫婦,很出奇意料的是,男人他認識。
田雲絳和句芒坐下來之後,右勝庭咳嗽了一聲,溫和地介紹道:「句芒,這位是林滇叔叔,這是吳釋阿姨。」
句芒看向那個一雙龍目,國字臉不怒自威的男人:「林滇叔叔好。」
句芒又看向眉目隨和溫婉的那個女人,對她禮貌地微微低頭:「吳釋阿姨好。」
田雲絳看著麵前與自己長相相仿的一對夫妻,心裡已經清楚了。
表麵上爸是在給句芒介紹,實際上是給他介紹。
隻是爸爸怕他尷尬,隻向句芒介紹。
右勝庭的態度依舊沉和,把兩人原以為要驚濤駭浪的事情以風平浪靜的方式說出來:「這是林諍,我們回來之前和這個哥哥做了na,句芒,林諍哥哥也是你的哥哥。」
句芒看向那個長著荔枝眸
的男生,那個男生還對她習慣性地眨了一個眼,可不管他怎樣,整張臉都是清澈的少年氣,哪怕語氣輕佻:「妹妹你好。」
句芒心情沉重:「你好…」
她不想有彆的哥哥。
右勝庭給那三位介紹:「這就是雲絳。」
那對夫妻的視線一直都凝在他身上。
那個女人慈愛地笑著:「比想象中還要像。」
一向處變不驚的田雲絳第一次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幸好氣氛沒有想象中尷尬,右勝庭和田媛輪流撐著場麵。
田媛解釋道:「因為一些烏龍,一開始我們聯係中間人的時候,誤以為吳釋阿姨已經去世了,後來聯係到林滇叔叔,得到吳釋阿姨還活著的好消息,我們馬上就請了他們過來。」
田媛沒有過多的鋪墊,直接宣布他們討論的結果:「剛剛你們沒有回來的時候,我們聊了一下,一致認同現在各自家庭不變,林諍還是林家的孩子,田雲絳,你還是我和你爸爸的孩子。」
田雲絳和句芒都意外地看著田媛。
而一旁的林滇徐徐道:「我們雙方家庭都同意這個決定。」
田雲絳意外道:「這……」
林滇看著田雲絳,聲音寬和儒雅:「林爸爸是法官,林媽媽是書記員,你媽媽是律師,爸爸是軍籍出身,都屬於政法這個係統裡。」
「說實話,我們對於血緣這種規則性很強的東西,其實沒有旁人重視,規則本身隻是規則,我們都清楚,人心和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一朝一夕相處過來的點滴比血緣更珍貴。」
田媛讚同地點頭,和田雲絳說清楚:「當然,我們以後會和林諍交流,你也要和林爸爸他們走動,你是多了一對父母,不是失去了父母,不要怕。」
田雲絳心裡那塊大石陡然放下。